“你必須立刻送塞爾溫先生去聖芒戈，卡羅教授！”麥格教授在為庫厄斯·塞爾溫簡單地做了一番檢查之後，斷言道，“——如果你還想讓他活命的話！”

麥格教授的話可謂一石激起千層浪。禮堂各處響起了惶惶不安的低語聲。潘西·帕金森躲在德拉科·馬爾福身後，面色驚恐。

可是阿米庫斯·卡羅不知究竟是被氣壞了，還是被吓壞了——他仍然僵立在原地，看上去徹底麻了爪。

“教授——先用這個試試！”

奈莉和艾爾芙伊德奮力從人群中擠了過來，将她們之前用五彩仙蓮制成的解毒劑遞了上去。聚在塞爾溫身邊的同學立刻讓出一條通道來。

“小心！”斯普勞特教授叮囑道，“不要用手碰任何東西——”

與此同時，格拉狄斯之前偶遇的那位戴骷髅面具的“白骨先生”也撥開圍觀的同學走上前，并且用她熟悉的聲音冷冰冰地說——

“台下觀衆立即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參演的同學待在舞台上别動——我們接下來會對在場的所有人進行排查！”

直到這個“骷髅人”開口，格拉狄斯才意識到他是塞特斯·羅齊爾！那麼，他身邊那位長犄角的不就是——

“另外，請費爾奇先生守住大門，不要讓任何人離開。”埃瑞達努斯·威爾克斯已經走到格拉狄斯跟前，然後在她極度詫異的注視下講出了他那驚人、但她很難不表示贊同的推斷——

“因為行兇的人仍然在這個禮堂裡。”

驚懼和恐慌的吸氣聲一時間響成一片。不用說，在場的同學不僅因為意識到自己成了嫌疑人而坐立不安，而且最令他們感到恐懼的是，兇手就在這些與他們朝夕相伴的人當中。

塞特斯·羅齊爾冷冷地掃了眼格拉狄斯和她身旁的蘇珊·博恩斯——再往遠是湊在一起的瑞娅·莉珊德拉度和芙洛拉·菲爾莫，兩人臉色蒼白如紙。阿萊克托·卡羅徹底沒了先前那股盛氣淩人的勁兒，頭上的網紗洩了氣似的歪在一邊。這時，弗立維教授跳到了她和霍拉斯·斯拉格霍恩中間——

“雖然不知道他中的是什麼毒，但我們不能再等了！事不宜遲——”

★

庫厄斯·塞爾溫當即被送到聖芒戈魔法傷病醫院去了。

身為斯萊特林學院院長的霍拉斯·斯拉格霍恩一刻也不離其左右。

這次發生的襲擊事件就算再怎麼令人措手不及，也不及塞特斯·羅齊爾和埃瑞達努斯·威爾克斯混迹在今晚的觀衆裡令格拉狄斯感到震驚。而且她的直覺告訴她——從事發之後到她飛奔到庫厄斯·塞爾溫身邊的這段時間裡，威爾克斯興許一直在背後監視着她的一舉一動。

現場的毒樣調查在留在現場的所有教職工的幫助下（其實是在卡羅兄妹的要挾下）很快完成了。

結果一無所獲。

因為此時此刻，在這偌大的禮堂中沒有任何人、甚至是物——包括用作裝飾的蝙蝠和蜘蛛——被檢測出有毒物反應。就連庫厄斯·塞爾溫坐過的地方、用過的餐具、喝過的山露汽水以及隻咬了兩口的南瓜糕都沒有發現任何下過毒的痕迹。

“真是有趣——”

塞特斯·羅齊爾将“頭号不良南瓜”的殘渣用咒語圍了起來，其中最大的一個碎塊上還完整地保留着那道閃電形的傷疤。羅齊爾盯着它看了一會兒，嘴角彎成了詭異的弧形。

于是，所有參與禮堂布置乃至演出的人都被單獨圈了出來“拘留待審”——布雷斯·紮比尼和達芙妮·格林格拉斯也不例外。至少在卡羅兄妹看來，與一位古老巫師家族的繼承人在眼前被毒殺相比，自己受到的小小襲擊根本不算什麼。

麥格教授已經在大庭廣衆之下為格蘭芬多的同學們做了十分精彩的辯護（其實是不帶魔杖與卡羅兄妹放開了嗓門對決）。盡管如此，身為團長、副團、經理和藝術總監的阿莉莎、格拉狄斯、奈莉和艾爾芙伊德依舊首當其沖，不過阿萊克托·卡羅礙于麥格教授的面子——說得直白些，就是争到最後被後者怼得完全說不出話來，除了在一旁“刷刷刷”地做筆錄之外，幾乎沒開口。

除了參演的學生之外，位于禮堂另一邊的格蘭芬多餐桌離斯萊特林最遠，而且——在格蘭芬多的同學們對此完全不知情的前提下——還有塞特斯·羅齊爾和埃瑞達努斯·威爾克斯這兩位重量級的人物盯着，他們在案發當時并沒有在餐桌附近發現形迹可疑的格蘭芬多學生。雖然弗雷德和喬治·韋斯萊贊助的人造光源也一并被繳了上去，但是這些發光球體已被證明是安全無害的了。

當阿莉莎、奈莉、艾爾芙伊德和格拉狄斯順利拿到了打道回府的通行證時，以加斯特斯·班克羅夫特為首的男生們仍然排着隊等候問訊。

“這根本不是你的問題！”阿莉莎對一直耷拉着腦袋的格拉狄斯說，“——也不要道歉。”她又加了一句，“沒人能想到會出這樣的事——”

“是啊！不管是誰做的，反正他們是出了惡氣了！”奈莉的聲音聽上去惡聲惡氣的，“咱們倒要陪着受罪——”

格拉狄斯感到身心俱疲，心底的疑慮也加重了，而且她有一種非常不祥的預感——這不僅僅從她意識到羅齊爾和威爾克斯一直潛伏在她們身邊的那一刻開始。

“就憑塞爾溫那張嘴，他在半天之内就能把整個學校的人得罪個遍！”奈莉繼續說道，“所以他有一個——或者一群——大家都不知道的仇人是鐵闆釘釘的事。”

阿莉莎：“可是抱有這種想法的不光是我們，還有那些斯萊特林——卡羅兄妹尤甚，再加上這次可是針對他們的雙重襲擊，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是啊。”艾爾芙伊德也十分擔憂，“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加斯特斯和埃裡克跟塞爾溫發生過多次沖突——”

格拉狄斯聽得出——想必是為了不讓她太過憂心吧，艾爾芙伊德有意沒提她的名字。格拉狄斯也承認——她從來也沒想過要否認這一點，她打心底裡覺得庫厄斯·塞爾溫是罪有應得。

那她還在這裡瞎糾結些什麼？

其實……她最不想承認的是，她身邊的某個人或是某幾個人利用了這次演出……利用了她們的信任，來達到自己的目的……他們想單獨報複塞爾溫，她不反對。可是将她的好朋友們一并推到風口浪尖并且使一大群人為此受牽連？她當然不甘心……也咽不下這口氣。

在這短短的半個小時裡，她懷疑過納威，懷疑過金妮和盧娜……可是在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因偷寶劍而被懲罰的這個前提下，他們仍然會冒天下之大不韪嗎？作為“頭号嫌疑人”的加斯特斯·班克羅夫特和埃裡克·加德納也是同樣的道理。因為實在是太過明顯、太引人注目了……難道……他們真的利用了大家的這個心理，反其道而行之？

格拉狄斯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陽穴。

她又一次對自己過于自信了，不是嗎。她習慣于相信親眼所見，卻不知道有那麼多的環節可能出差錯，有太多的事情她不知其所以然……她甚至想當然地認為，有一份安排妥當、構思完美的計劃書，一切就會萬無一失。

但這小半年來的經（磨）曆（難）難道還沒有教會她，人心永遠是最不可揣測、捉摸的嗎。

塞特斯·羅齊爾和埃瑞達努斯·威爾克斯露出真面目的一刹那難道沒有提醒她，對方其實也是有備而來的嗎。他們大搖大擺地走到格蘭芬多餐桌旁坐下，她竟然對此毫無覺察。她無法想象，自己的腦回路竟然比阿米庫斯·卡羅的還要長。

子夜未過，卡羅兄妹已經正式要求各學院院長打頭、級長做輔助，按學年徹查所有學生、學生宿舍以及他們的私人物品。

案發時，待在塞爾溫身邊的斯萊特林同學也被阿米庫斯·卡羅叫去問話了。“新一代調查行動組”的成員——包括格雷厄姆·普裡查德、潘西·帕金森、格雷戈裡·高爾和文森特·克拉布——也不例外。但他們大多是被要求接受新的指令，畢竟卡羅兄妹隻是兩個人，手下人一起行動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威懾效果。

但這并不奏效。

★

西弗勒斯·斯内普聞訊連夜趕回霍格沃茨之後，第一時間來到了案發現場。

“不能再坐視不管了，西弗勒斯！本以為一個小小的社團成不了氣候，沒想到‘廟小妖風大’，居然敢在我們眼皮底下搞小動作——”

“阿米庫斯，我倒認為這場演出不過是個幌子。”斯内普仔仔細細地勘查了一遍現場，然後悠然自得地說，“況且眼下最關鍵的不是‘誰是兇手’，而是‘如何下毒’——等我們把後一個問題搞清楚之後，前一個問題自然迎刃而解——”

阿萊克托·卡羅聽後咯咯地笑了起來，露出的兩顆小虎牙既可愛又可怖。

“西弗勒斯，如果你願意把私藏多年的吐真劑拿出來給大家分享——我相信，不消半日，我們就會掌握整件事情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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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沒等卡羅兄妹開展他們的“吐真劑行動”，周六一大早又出事了。

這次的壞消息是霍拉斯·斯拉格霍恩帶給大家的：在“鼻涕蟲俱樂部”的第一次集會上，被克拉圖斯·博伊爾當作見面禮送給他的那隻“神鳥”受了重傷。長在它背部的那塊奇異的增生已經被人連根切掉——鳥還活着，但已是奄奄一息。

“我今早從聖芒戈回來，剛打開門，就發現……唉，昨晚發生了那麼多事，我也記不清了……門應該是上了鎖……也有可能我忘了……”

大鳥不間斷地發出令人揪心的哀鳴——或許它已經叫了整整一個晚上也說不定。海格已經擔負起了照顧它的重任，并且堅決不讓卡羅兄妹及其支持者插手。庫厄斯·塞爾溫的舍友、斯萊特林學院五年級的克拉圖斯·博伊爾坐在一旁，兩眼發直，像極了霜打過的茄子。

斯萊特林的同學們紛紛猜測，克拉圖斯·博伊爾的鳥被害這件事與塞爾溫中毒息息相關——

“難不成，塞爾溫中的是鳥身上的毒？”

“但是克拉圖斯有神奇生物管理控制司頒發的許可——”

“博伊爾家的人隻會添亂——”

“難道我們不該關心，兇手是如何闖進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辦公室的？”

卡羅兄妹巴不得趕緊将克拉圖斯·博伊爾的那隻鳥處死，以解心頭之恨。目前好的一方面是，他們已經把激-情-犯-罪的可能性排除了，因為這件事怎麼看都是一樁精心策劃的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