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于‘救世之星’目前仍然下落不明，霍格沃茨的壁爐肯定也被全天候監視着，而且他們應該也有辦法識别來自境外的飛路網址。一旦暴露，就算最後查明事情無傷大雅也會招惹是非——”
格拉狄斯不得不承認他說得完全在理。
“聽說你們新校長也挺不得了的。”
她們彼此相視片刻，當即就這個話題暢快地聊了起來。
随後，帕笛芙夫人為他們端來了餐點和酒水。格拉狄斯又問起家裡的情況來。
“到目前為止——除了格裡戈維奇被害一事，部裡還沒有為真正的‘惡性事件’立過案。但也說明不了什麼。”蓋文将酒盅放到鼻子下方聞了聞，“格裡戈維奇作為知名魔杖制作人，擁有三重國籍，有關他死因的調查主要由發現屍體的荷蘭傲羅指揮部負責。”
“那我們呢？”艾爾芙伊德将黃油薄餅分給大家，“不能做些什麼嗎？”
蓋文聳了聳肩：“雖然魔法事故與災害司此前多次呼籲‘要為難以預料的各種極端災難做好準備’——但這遠遠不夠。”
“他們還在擔心什麼？”阿莉莎問。
蓋文不慌不忙地小酌一口。
“是這樣，其實部裡近兩個月接收了不少從英倫三島來的‘申請避難者’——眼下就在我們說話的時候，這一數字仍然在不斷攀升。”
艾爾芙伊德驚訝地看着他：“媽媽都沒有對我說過此事。”
“那是自然。有些麻煩的是，我們的人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們已經到了家門口。相關部門和機構根本無法保證沒有僞裝過的神秘人死黨混在那群人當中。更無法确定——他們的準确人數。”
聽到這兒，格拉狄斯忽然想起此前魔法部辦公樓裡連通各司長辦公室的飛路網被人為切斷的事。
“我正要告訴你們——”
蓋文說着将座椅往前挪了挪。
“專供内部通訊的飛路網被人動了手腳。事發當天部長助理去了魔法法律執行司司長的辦公室之後一直沒出現，經過兩天兩夜的搜尋，他最後被發現倒在一名麻瓜村民的馬廄裡不省人事——人現在還躺在聖瓦萊魔法傷病醫院裡。”
阿莉莎動作極輕地舀着碗裡的濃湯。
“可是在魔法部工作的巫師不是也需要‘打卡登記’麼？”奈莉看了眼艾爾芙伊德。
“嗯，早一次、晚一次。但從去年夏天開始，哪怕中途因公外出，也要留下往返記錄。”
“不錯。可是假如我要計劃闖進魔法部大樓的話，肯定會事先拿到身份證明，再去冒充我自己的。”
蓋文這番話直接說到了格拉狄斯的心坎裡。
“我正在想，他們當中會不會有人中了奪魂咒？——包括那些逃難的人？也許他們本身是無辜的，但完全有可能受人操控。如果他們得以一直隐藏下去，那誰能查得到呢？”
“其實部裡已經暗中安排一些人排查所有可能的‘被奪魂者’，以防他們的人——”蓋文微微頓了頓，“啊，或許已經滲透進來了也說不定。”
格拉狄斯心裡一沉。一時間，餐桌周圍隻有輕微的咀嚼聲。
“如果是技藝高超的黑巫師，他們完全有辦法讓中了奪魂咒的人不露出任何馬腳。這意味着，中咒者在執行黑巫師的命令之外，完完全全就是他們本來的面目——照常學習、工作、生活，全無任何可疑或者怪異的行為，甚至連他們的父母和枕邊人都難以察覺——直至事發。”
“這才是最棘手的部分。”
格拉狄斯猶豫着……她知道，他剛才說話時一直用餘光打量着她。她也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好一陣糾結之後——
“實不相瞞——”
最終她還是将自己在魁地奇揭幕賽中被人施奪魂咒的事說了。至少，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會覺得這是幻想少年的杞人憂天。
蓋文一動不動地聽着，盡管神情嚴肅，但并未顯露不安之色。
“你心裡已經有了嫌疑人選，但還在觀察當中。”
格拉狄斯點了點頭。他又沉默地看了她片刻，半晌沒出聲。
“如果有任何新發現，就及時告訴我。”溫厚的手掌搭上了她的肩，“你知道，現在單打獨鬥可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至于薩布莉娜那邊——我會提醒她跟上的。”
“多謝了。”她頗為感激地回應，“也請你們放寬心。凡事我多留個心眼，确保自己和身邊人都平安。”
“哎，有我們在，不會讓你家朵朵出事。”奈莉說着搭上格拉狄斯的另一隻肩。
“我們會互相照應的。”
“是啊！”
蓋文撫掌而笑：“這我就放心了。”
雖是過了漫漫冬至，但此地緯度較高，紅日已在他們暢談時分漸漸西沉。天色有些暗了。至此填了八分飽，每個人都心滿意足。
稍後，帕笛芙夫人過來詢問他們是否願意訂閱她的産品，這樣可以及時收到有關上新和折扣促銷等信息。
她們愉快地答應了。格拉狄斯覺得她做的薄脆羊奶酪比她之前嘗過的都好吃，外層包裹的脆糖皮入口即化，且不腥不膩。蓋文也對帕笛芙夫人的手藝贊不絕口。
時間差不多了。帕笛芙夫人恭敬地将他們送出店門。
他們互道了“期待再見”。
村子裡仍然布滿了反幻影移形咒，她們一直随蓋文走到了村子邊緣，再往遠去是被皚皚白雪覆蓋的連綿群山。
蓋文臨了不忘提醒格拉狄斯，她父母留給她的魔法器物都是百裡挑一的“好幫手”，要她“好好使用”。
格拉狄斯點頭答應下來。雖然她打心底裡希望，他直說可能會更好一些。
“多保重。”
★
一出霍格莫德地界，蓋文就幻影移形了。
當她們頂着風往村中心走時，天色更暗了。空中飄起了零星雪粒。朔風吹得街道兩側的店鋪招牌一陣“吱吱呀呀”響。
為了能在天黑之前抵達正大街，她們一直在抄小路往回走。
許多餐廳仍未打烊。隔着好幾條巷子，一些人跑動、呼喊的嘈雜聲傳進耳畔，但辨不清具體方向。
格拉狄斯首先想到的是搜捕隊。他們似乎仍在挨家挨戶地搜捕麻瓜出身的巫師……撞在臉上的雪粒令她不得不眯起眼睛。
雪勢逐漸大了起來。她們走得更快了。可她轉念一想，他們也有可能在追蹤“頭号不良分子”以及鳳凰社餘黨……
但現實容不得她們多想。
一道不知從哪裡來的光——不知是火光還是咒語的閃光，映得左前方窄巷中的一面牆突然亮了——
煙氣、燒焦的氣味混在冷風中，照着她們四個當頭襲來。
“這是？！”
待轉過巷子——裡面是死胡同，相距不過五碼，她們眼前到處都是飛舞的火焰！它們紛紛落在——格拉狄斯一眼望去還以為是某種沒有實體的幽靈——一個漂浮在半空中的人影身上。
一個活生生的人。
但那人雙眼緊閉，似乎什麼也感覺不到。就在她們注視的當兒，他懶散地伸開四肢，那些已經爬上手腳的火苗便順着裸露的皮膚咬了進去——
大快朵頤！
“轟”地一聲！比焚燒羊皮紙的速度還要快——他那鼓起的單肩長袍瞬間化為灰燼——火光四濺！被炸飛的火焰不由分說地沖将過來！
“當心别碰到它們！”
她們立刻舉起魔杖自禦。格拉狄斯從未想過，之前在古咒課上學到的防禦魔法此時派上了用場——一道厚厚的水幕在她們身前成型，魔火便燎不到她們。
眼前巫師卻以最快的速度萎縮下去，痙攣、佝偻、蜷曲——慢慢失了人形。
然而，比這更恐怖的景象出現了：如同被什麼東西附身一般，火中的焦黑軀體不斷扭曲、變形，姿态詭異，直到——那怪物睜開閃着火光的金紅色眼睛，發絲如烈焰——
周遭空氣急劇顫抖，黑煙化成蛇影四處彌漫，想要将她們幾人隔離開來——
“走！”
奈莉不假思索地将艾爾芙伊德和阿莉莎推出巷口——某種銀色的東西一閃！格拉狄斯一個箭步沖上前——
令她感到毛骨悚然的是，穿過那層薄煙，仿佛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月明星稀，狂風、雪粒、燒焦人體和令人作嘔的氣味都消失了，而且——這不是霍格莫德！
但這反常的景象也令她瞬間清醒。她反手朝天空發射了一道猩紅色火花，無數火星沿着不同方向墜落下去。趁黑煙還未徹底凝成固體，她飛奔回夥伴們身邊——
“我和艾爾菲去叫人！奈爾——你護好莉西，立刻回城堡找麥格教授！我們随後就到——”
“可是——”
“快啊！”
望着奈莉和阿莉莎跑遠，格拉狄斯和艾爾芙伊德轉身奔向郵局的方向。她此時頭腦發熱，不曉得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确，但也顧不得許多……
沒成想，行至半路，通往正大街的道路上忽然出現了——
三個？四個？不……
一共五個人。
其中一人走到中央，骷髅面具閃着銀光——
格拉狄斯的心“咯噔”一下！
驚懼之餘她突然想起了什麼——那個剛才一直被她忽略了的——她需要去确定——
“我們回城堡去——”
她們當機立斷，閃身鑽進身前的巷子裡，不顧一切地極速狂奔。
到了正大街，她們剛好撞見“豬頭酒吧”的老闆慢悠悠地牽着他的山羊經過。格拉狄斯敏銳地察覺到，他應該是收到了警報才出了門。
“舍麥路那邊出事了，請盡快聯系魔法部的人——”
走動聲越來越大，似乎更多的人聞訊來到了街上。
“多謝了！”
★
風“呼啦啦”地刮過耳畔，無數雪粒呲得臉頰生疼——不能幻影移形，就隻有跑了。
格拉狄斯和艾爾芙伊德一邊狂奔，一邊借助夜色掩護避開衆人褪下僞裝。她不知道奈莉和阿莉莎現在到哪兒了。如果估計得沒錯……
待她和艾爾芙伊德穿過石砌帶翼野豬的鑄鐵大門，兩人才敢緩口氣。
此時暮色将晚，隻有幾抹褪了色的紅霞鑲嵌在靛色天邊。不知名的鳥兒們互相吱嘤着，紛紛歸巢。
費爾奇不知上哪兒去了。返程時竟無人阻攔。
但她們絲毫不敢駐足。
她們前腳剛邁進庭院，格拉狄斯頓覺不妙！
火光映在正對院子的某個窗戶上，忽閃忽閃的，在餘下一排漆黑玻璃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分明。
“快！”
格拉狄斯和艾爾芙伊德如同旋風一般閃至三号教室門前——房門半開，洶湧不斷的白氣順着縫隙四處蔓延。
她們直接蕩開房門沖了進去——
滾滾熱浪撲面而來！
格拉狄斯下意識地揚起魔杖，隻一刹那就要甩出一道魔咒來——
被熱氣裹挾的人影好奇地回過身，但在看清來人和她手裡的動作時卻愣在了原地。
“舒倫博格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