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裡。”格拉狄斯撩起鬓邊頭發，她同樣把“飛艇李”挂在了耳朵上。在提升接受異常事物的性能上，它比盧娜稱贊的還有效。
艾爾芙伊德滿意地點點頭。
“那麼——一切就緒！”
随後，她們叫上諾拉和澤爾達，享用了一頓極為豐富的英式下午茶。沐浴着和煦的春光，她們舒展身體、暢快地談了好久。
傍晚——
金色的餘晖染過半邊天，黑湖波光粼粼——幾乎找不到比這更美麗的景色了。
鐵三角魔盜團于今天早些時候闖入古靈閣、事後騎着火龍逃走的新聞已經傳遍整座城堡。
“看哪！波特小子又做成了一件大事！”
拉文克勞七年級的泰瑞·布特舉着《預言家晚報》興高采烈地大嚷。
“哇！還‘沒有證據表明是頭号不良分子所為’——”
“他一直都在！從未消失過！”
“我就說吧！”
“還騎着龍逃了！”
前陣子食死徒手段升級，明面保持中立的許多人也跟着沉寂下去。這回士氣不說大增，也漲回不少。
“你們在做什麼？！”
阿米庫斯和阿萊克托·卡羅正一前一後地順着過道奔來——後者的臉都氣擰勁了，遠看像是被人用拳頭怼過的發面團。
禮堂瞬間安靜下來。
“這——”兩位閻羅搶過報紙一看，面色比之前更難看，蘋果肌也跟着顫抖起來。
“布特先生，”小卡羅深吸一口氣，“你跟我來。”
★
月光皎皎，夜色如水——
樹影透過落地窗印在地面上，沙沙沙沙！宛如一群活物在動。
這時，幾個人影飛身而過。地上的影子忽地攪作一團，随即又散開。
“跟你們說，”費德羅·亨德裡克把那副鑲有祖母綠寶石的眼鏡移下鼻梁，“它不僅具有透視功能，而且還是非常有效的黑魔法探測器，識别強毒物質也不在話下——”
阿莉莎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你也瞞得夠久。”
費德羅嬉笑着把眼鏡架了回去。“嗨，誰叫想要我命的人那麼多！”
奈莉眼刀一橫，費德羅立刻捂住了嘴。
“德米爾紮和艾德裡安他們随時會來接應。”她轉頭對傑森·巴特利特低語。“納威和西莫本也打算過來，但我對他們說現在守好總部最要緊。”
費德羅：“哎！先說好，要是等在前面的是一群黑巫師，我這眼鏡可用不了！”
傑森：“我來時聽說泰瑞被卡羅兄妹揍了——不重。”
“也是晚飯後，傑奎琳說阿萊克托·卡羅急着求弗立維教授放她進拉文克勞公共休息室，現在不知怎樣了。”奈莉語氣輕松，戰鬥值卻一直保持在拉滿的狀态。“就是這裡。”
就着魔杖微光，他們來到一面半身融進牆壁、微微有些抽象的壁刻前。石像四臂三眼，長發飄如細蛇。此處光線昏暗，一走一過，若不細看還真不容易發現。
阿莉莎忍不住驚歎：“跟帕瓦蒂描述得完全一緻！”
“我們當時還猜測這地下和牆體間設有管道。那東西喜歡潮濕陰暗，但未必就在湖底。”奈莉又問費德羅，“如何？”
費德羅仔細觀察着右側壁龛中的石蛇，然後用魔杖将蛇身下的台座一轉——當轉盤上的凹刻花紋與石像額間魔眼的紋路完全契合時，石蛇雙眼迸出金光！
石像的“下巴”應聲落了下去！
牆壁後是一座寬闊的方形嵌石廳，造型很像三樓平台外的那處水景，唯一不同的是無景也無水。一圈星圖刻在池底，時至今日，刻痕已變得模糊。那水池外廓竟是石砌蛇身，正首石雕華蓋暴張的後頸皮褶上一對暗金色眼紋圈赫然在目。
他們已來到華蓋下形似苦行僧的人像前。
“‘濕婆’！”
暗語一出，一連串沉悶的鈍響。雕像下縱軸線兩側巨石慢慢分開，露出漆黑的入口。說是密室，叫洞穴或許更為恰當。奈莉和阿莉莎曾反複設想眼前此景，但都不及當下來的震撼。
在那望不到頭的穹頂之下，無數金燦燦的枝葉鋪過天際，葉片呈心形，底端生有絮狀毛刺；那花更詭異，猶如黑紫紅的蝠臉萼距……毒株不計其數。最詭異的是——
這些植物全部依靠“月光”。
以往他們隻從課上了解過某些魔藥的熬制需要月光。此時，洞穴上空懸着一彎人造月亮，與城堡外的蛾眉月别無二緻。
“别碰任何植物！”費德羅扶正眼鏡，打頭陣。
傑森鼻子一皺。“什麼味？”
“吧嗒”！一團滑膩的東西應聲落下。魔杖光一聚，所有人心裡發毛。不知怎的，那團東西乍看像渦蟲，細看後外觀倒更像某種罕見的長蟲。
可叫人分不清哪個是頭，哪個是尾。
抑或兩邊都能走？
他們無法想象，這些東西一旦變成“成蟲”，究竟會造成多大危害。腥甜的氣味愈發濃烈，沙沙聲不斷。
越往前走，植株越密，攀附而上的“棉絮”越來越多，幾欲連結成網。再往裡去，畫面更驚悚——
之前被傳無故失蹤的拉文克勞一年級學生迪爾克·貝奇——在他身後，芙洛拉、赫奇帕奇四年級的埃莉諾·布蘭斯通和家養小精靈閃閃也在——像巨大、黏在蛛網上的昆蟲，一動不動。雖然極度虛弱，但還奇迹般地活着。
費德羅：“好家夥，現在知道誰是内鬼了——”
“都有救！”奈莉檢查後斷定。“快呼叫德米爾紮他們——”
沒等他們撤出，腳下地面突然開始抖動：一陣窸窸窣窣！枝杈變為觸角，草莖生出步足，他們眼前的一截“樹幹”生出一片毛鱗狀、長有棘刺的冠——
嘟！
“他們——”傑森攤開假加隆，面色一沉。
阿莉莎：“什麼時候到？”
“你們的援兵遇上了一點麻煩。”一個陰森的聲音陡然響起。
不知何時，他們身後站了一個鬼女！
說她是鬼，但絕不是真鬼。“鬼”隻是對她扮相的貼切形容：慘白的面色、及腰銀發、裹在骨架上的飄逸長袍、黑黢黢的眼洞……投在地上的瘦長影子微微直顫。
什麼東西正緩緩行進，同時越攀越高——離遠看像是一條被施了膨脹咒的犀角咝蝰，拖在地上的毛簇粗壯得像獅子的尾鬃。
所有人被驚得如同腳下生根。
那鬼女幽然一笑：“去吧，乖兒子！把這些自以為是的蠢人全部消化掉——”
那怪物一邊行進一邊從頭部伸出四對觸足，每條末端都是一張流涎、生滿倒刺狀利齒的大口。随着觸足逐一分開，中央那張“大嘴”同時暴撐！
圈圈層層的“短刃”清晰可見——四道昏迷咒剛到，就被悉數吞了下去！觸足越伸越長，鬼女尖厲地笑。
“超強盔甲護身！”
一吞一吐！咒語化成的氣焰瞬間遮蔽防護罩！他們不知道它活了多久，但它顯然已進化出應對各種危險情境的能力。
費德羅：“幸好它不會主動噴——有毒！”
那怪物嘴裡忽然冒出一團黃綠色煙霧！
他們立刻用了終極泡頭咒。
傑森：“這裡是不是沒有通風櫥——”
費德羅：“它聽得懂人話——哎呦！”
一條觸手從背後卷起了他的腳踝！費德羅不慌不忙：“我剪我剪——”魔杖揮得靈巧又迅速。
然而削掉一個，冒出兩個！尾部分出更多觸足，呲着牙一齊撲向四人。
“我剪剪剪！”——“統統石化！”“障礙重重！”
阿莉莎出手又快又穩，一擋一準！那怪物在各方魔咒圍追堵截下退了後，但顯然更惱怒——胸中悶吼，尖牙利齒翻得更兇——他們跳大繩似地躲來躲去。
奈莉：“得找到它的‘生命中樞’！不然我們早晚累死——斷！”
“斷不掉！”鬼女冷笑。
阿莉莎：“她是那‘魅影’不？”
費德羅：“當然不！”
阿莉莎：“我也這麼覺得——”
他們嘗試良久，也不見那怪物倒。鬼女持續冷笑。
“攻它‘七寸’！”傑森與費德羅并作一處，阿莉莎和奈莉跳到怪物身後。
它又發力一擊，利齒搗碎地面！
奈莉淩空踏住甩來的觸足一飛身！左手三發麻醉镖，右手連同另外三道魔咒齊出！三镖正戳在怪物後頸的眼紋正中！
恐怖的嗚咽充斥了整個空間——
“再來一次！”他們手中咒語仍然不停——兩道極粗的魔法套索極速扭動，一圈圈纏了過去！另一端鎖鍊固定聲“噔噔噔噔”！
那怪物憤怒低吼，進攻時已禁不住左搖右晃，觸手對着周圍瘋狂亂抽，最後轟然翻倒！
“漂亮！”費德羅話音未落，一道綠光從頭頂掠過。
“偷襲可惡！”四人連随魔咒圍了過去——
見勢頭不妙，那鬼女轉身就跑！
傑森一拍費德羅。“想辦法與其他人會合！把人救走——”
“哎哎——”
三人極速飛奔！
石砌通道很暗。他們耳裡聽着腳步聲與袍袖舞動，知道人沒跟丢，同時辨别方位，估摸對方要往哪裡逃。
樓梯一道接一道……幾次翻牆躍階後，他們與那鬼女的距離越縮越近……細瘦的銀色身影清晰可見。
魔咒接二連三，都被閃了過去。對方的回擊更為淩厲——四壁都處是劃痕和凹坑。
迎着魔咒光風——觑得更近一些時，速度最快的阿莉莎奮不顧身往前一躍！不料這一伸手，竟将那銀色發梢連同長袍披肩一并抓個正着！
這一抓倒沒什麼，披肩被對方用力一拽又脫了手！但那長發卻勾在阿莉莎手中——不遠處，一抹熟悉的深紅色随之顯現！還有那發箍——
被抓下假發之後，瑞娅·莉珊德拉度内心一陣驚慌！
她扯掉面罩，抹了把面孔，索性不裝了。沒了負重，她奔逃的速度仿佛比平時快了無數倍，距離再次拉大——
瑞娅一邊跑，一邊從兜裡掏出了那金貴的魔藥葫蘆——隻要她及時喝下去，任憑後面的追兵能耐如何之大，也找不着她！等他們徹底回過神來，她早就逃之夭夭了！
想到這裡，瑞娅的呼吸竟不可思議地平緩下來，内心禁不住鄙夷：就她懂變裝？光靠這些小伎倆，就想抓住她？！而且，他們真以為霍格沃茨的秘密通道隻有他們幾個才知曉？
真是笑死人了！
此時，瑞娅·莉珊德拉度已經喝光了魔藥，葫蘆随手一丢。
時間在流逝……腳步聲與說話聲越來越近……
往前挪動的步伐卻越來越沉重。
咦？
這是……怎、麼、回、事？！
瑞娅·莉珊德拉度突然驚恐地意識到，自己并沒有——如同過去這八個月來無數次成功服用之後的那樣——悄無聲息地隐匿身形并徹底在衆人面前消失蹤迹，而是——
她更加驚恐地發現手上的皮膚正開始變異！
“站在那裡别動！”傑森大喊，魔杖直指瑞娅·莉珊德拉度面門。
“等一等，傑森——”
阿莉莎與奈莉也到了。
“你看！”
瑞娅·莉珊德拉度身子一軟，當即癱倒在地。
當年她全家老小被伏地魔拿去當祭品時，她家祖傳的“毒種”、“火器”不過是他想獨占的其中之二而已。“塞爾溫”也不過是他打壓老派食死徒的副産品，僥幸得好的當事人卻誤以為自己實力無敵。
“仆人的肉”一向是可以随意揮霍的東西。
瑞娅·莉珊德拉度不知道，她在那群惡魔的纏鬥中隻是蜉蝣一般的存在。她夢想着成為主宰命運的一份子、期待着下好全天下最精妙的一盤棋：既希望大仇得報，又能收獲美好愛情——？
可事實是，她的仇終究要找那個“連名字都不能提的魔頭”去報，而愛的卻是一個戒指裡裝着所謂美好愛情的灰燼且時刻不離身的怪物。
那“掏心窩子的真愛”不過是披着死去的親兒子的皮、借她的手鏟除妨礙他實施計劃的所有人。
年輕氣盛的她不知道，人皮下的甜言蜜語和無微不至的關心，隻是黃泉路上提早為她響起的喪鐘——
他選中她時，就沒打算給她留活路。
瑞娅·莉珊德拉度仗着一世聰明，也終是想通了！她在“所愛”心中的分量實際上比普通的陰屍好不到哪兒去。
可問題是，陰屍至少是死屍，感受不到疼痛。
而她就不一樣了。
不過，瑞娅·莉珊德拉度從來都隻笑着流淚！
雖然在場的三人都覺得她是咎由自取，但是——
阿莉莎一連施了好幾道咒語，試圖阻止瑞娅的皮膚繼續潰爛，可是作用不大。
“我去叫弗立維教授！”話音未止，傑森·巴特利特已飛奔而去。
奈莉用袍袖裹起瑞娅剛才丢掉的魔藥葫蘆，離遠了扇聞，目光不離那些持續撕裂的細小傷痕，它們像盤根錯節的枝桠順着血管一路啃噬下去。
“應該是某種古老的黑魔法，而且是用特定的魔藥觸發的。”奈莉仔細觀察着瑞娅的傷口，皺起了眉頭。“我現在擔心，弗立維教授來了可能也無計可施。”
“那麥格教授呢？”阿莉莎盯着瑞娅不斷發黑的指尖，嗓音發緊，“還有龐弗雷夫人？”
“但她們兩人也不是黑魔法專家——”
“那總不能等着這些咒語把她整個人吞噬呀！”
奈莉無可奈何。
她們當然想到了其他幾位教師。可是不論來的是卡羅兄妹還是斯内普，恐怕都隻會在第一時間“幫助”瑞娅·莉珊德拉度徹底解除痛苦。
“不知道她們那邊進展如何。”阿莉莎神色黯然。“如果能抓住那人，我們或許還有機會——”
奈莉一躍而起。
“莉西，這裡暫時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