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聽雨不恐同,藝術院校呆過幾年,這點心理素質還是有的。
剛上大學那會兒,有次夏北來找,恰巧白玦也在宿舍,三人便一起去食堂吃飯。
打那以後,白玦開始有意無意、旁敲側擊地問一些關于夏北的事,一口一個北哥叫着,好似變了個人。
一開始夏聽雨不懂,室友這冷僻性子,怎麼突然八卦,直到白玦猶豫許久,最終坦白取向,才恍然大悟。
這事以夏聽雨堅持表示夏北和自己都是直男而告終,而他和白玦的關系,也因為這個“秘密”變得越來越好。
事實證明,白玦喜歡男生這件事,并不影響他們之間的友情。
和異性之間談戀愛一樣,同性尋找愛人也會經曆正常的擇偶步驟,也會有暗戀、追求、吃醋、錯過。
不可怕,也不稀奇。
夏聽雨父母在世時忙于生意,那時他還很小,對于家庭溫暖尚有一絲印象,但愛情卻實在沒怎麼見過。
被爺爺拉扯長大的過程中,他沒對誰動過心,也沒問過夏北為什麼這麼多年都不談女朋友,情窦初開的年紀恰逢他們在用力生活,稀裡糊塗就到了現在。
正因如此,他反而堅信,喜歡一個人應該是件頂開心的事,不論同性還是異性,多巴胺的産生本身就很難得,要珍惜。
他情況特殊,談戀愛是耽誤别人,但顧醫生不同。
顧醫生又高又帥,善良多金,不論喜歡男人還是女人,都值得收獲很完美的愛情。
“當然記得。”夏聽雨笑眯眯的。
雖然偷偷知道了顧未遲的取向,但未經對方同意,他不會亂說。
“那天在醫院,下雪了,遠遠看到那隻貓跑去蹭你。顧醫生,它叫什麼名字?”
夏聽雨的發音咬字黏黏糊糊,帶着點示好的尾調,讓這三個字帶了點兒别的意味。
遠嗎?
那天夏聽雨明明聽到通話内容,不然也不可能産生那樣的反應。
顧未遲淡淡道:“還沒取名。”
讀不出語氣,夏聽雨依舊笑眯眯:“那取好了可以告訴我嗎?”
顧未遲嗯了一聲,看着那張近在咫尺的臉,順着疑惑問出來。
“為什麼叫我顧醫生。”
不是患者,明明應該跟着顧東冬叫哥。
夏聽雨眨眨眼,啊了一聲。
他平日裡接觸的基本都是同齡人,顧未遲怎麼能和他們一樣,調侃和親昵的稱呼都不适合。
再加上兩人初見時顧未遲照顧病人很專業,叫醫生純屬順口。
“對不起啊,我随便叫的。”
夏聽雨雙手在防水圍裙上搓了搓。
“顧先生。”
冬冬說他是從國外回來的,或許應該叫英文名。
其實顧老闆也不錯,除了顯得銅臭味太濃以外。
顧未遲唇角微繃:“不是那個意思。”
一個稱呼而已,夏聽雨根本沒在意。比起這個,他更關注顧未遲臉上藏着的細微疲憊。
因為心情不好喝了酒,還是因為喝了酒才心情不好呢?
夏聽雨在宿舍生病時被照顧過,一直不知怎麼報答,眼看顧未遲不舒服,正是好機會。
“好的顧先生。”他安慰笑笑。
“家裡有蜂蜜嗎,或者解酒藥,不如我先給你倒杯熱水!”
心裡想着幾個解酒方案,他忘記讀顧未遲的回答,轉身就往廚房走。
顧未遲想叫住他,沒得到反饋,見人眼看就要離開房間,隻好起身去捉。
捉住那刻,夏聽雨肩膀一僵。
顧未遲低頭,看着自己寬大虎口,剛好按在夏聽雨手腕那條細細紅繩上。
纖瘦,冰涼。
明明室溫不低,怎麼挽起袖子就能冷成這樣。
“生氣了?”他松開。
夏聽雨以為錯過了什麼重要的話,雖努力淡定,但半晌才敢回頭。
試着給顧未遲一個笑着詢問的眼神。
算了。顧未遲在心裡歎氣,意有所指道:“夏醫生,我自己去就好。”
請人來照顧貓狗,不是當保姆,他沒那麼不道德。
他語速不快,但所言之事并不能根據前後對話内容猜測和判斷,夏聽雨緊盯那兩片薄唇,生怕漏掉什麼,不由越看越靠近。
說的是,夏…醫生?
夏聽雨繃住的肩膀逐漸放松,最後,噗地樂出聲。
雖然不是第一次見面,但此前,顧未遲的氣場總給人一種清冷的距離感。
一句夏醫生,瞬間顯得親切、溫和許多。
親切到社恐被短暫治愈,甚至還能跟着開開玩笑。
“咳,那夏醫生先去給元寶洗澡,待會兒來查房,顧…顧先生要遵醫囑。”
乖乖吃藥。
嗯,上面這句沒好意思說。
逗過小孩,但沒逗過這麼大的男人,夏聽雨說完自己先不好意思,擡頭看見顧未遲正盯着他看,唇角微微勾着,喉結滾動,似是在哼笑。
帥哥近距離美顔暴擊,不知道怎麼形容這感覺。
一種及其細微的松弛在這張完美的臉上蔓延開,就連下颌鋒利棱角都變得柔和許多,他看得認真,竟從那樣的眼神中讀出一絲探尋。
為什麼一句笑話,對方竟會露出那樣的神情。
難道顧未遲沒get到他的笑點?
慫了慫了。
室溫升高,空氣似乎也變得粘稠,夏聽雨臉熱别開目光,将手揣進防水圍裙的口袋。
“哈,我開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