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功能面闆裡的‘回收’,你試試……到了。”
他最後兩個字是對沈溪年說的。車輛駛過最後一個彎道,四周的喧嚣漸漸沉寂,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莊嚴肅穆。宋肆酒穩穩地将車停住,而後轉身,用恭敬而溫和的語氣道:“沈先生,我們到了。”
沈溪年坐在後座,和其他男性一樣穿着深色西裝,胸前佩戴了一枚精緻而小巧的百合花胸針,長發被挽起,露出幹淨修長的白皙脖頸。他輕輕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聽到了。下一刻,早已等候在陵園外的墓園管理員從外拉開了車門,微微彎腰,對沈溪年伸出手臂。
沈溪年将手搭在他的手臂上,緩緩地從車内站起。清晨的陽光灑在他身上,為他的身影勾勒出一道柔和的金邊。
“走吧。”沈溪年垂着眼,低聲道。
宋肆酒在停車場停好車,慢悠悠地往陵園内部走。祁枝正在翻看剛剛被他收進倉庫裡的雜志,他沒費多大力氣就翻到了沈溪年發表的文章。準确來說,這不是一篇文章,而是一首詩,标題為《我的身體裡有一個腐爛的夏天》。
祁枝将這首詩反複讀了幾遍,而後将書合上放在一旁。
停車場一側延伸出一條步道,步道的兩側植有常青樹,引導來賓前往葬禮主場地。室内場所被精心布置,甬道兩旁擺放着白色和淡紫色的鮮花,陽光彩色玻璃窗投下斑斓的光影。賓客在長椅上依次坐下,低聲交談與時不時傳來的啜泣聲在空氣中隐約可聞。
沈溪年和許逸作為許景山的法定妻子和長子,自然而然地擔當起了接待賓客和發表悼詞的職責。許澤由于還沒有成年,便隻能憋屈地坐在賓客席上。他哥哥和繼母身材高挑,容貌與氣質具佳。這樣的兩個人站在一起的畫面明明沒有半分的不和諧,許澤卻總覺得哪哪都不順眼。要讓他說出具體是什麼地方不順眼,他又說不出來,隻能自己一個人生不知道從哪來的悶氣。
追悼儀式的最後,在場的賓客們才看到了被十個人擡着的金絲楠木棺木。棺木出現的一刹那,早已等候多時的衆多媒體再次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快門聲,閃光燈接連不斷地亮起。與之在同一時刻響起的,則是系統面闆“嘀”的提示聲。
祁枝垂眼看過去,發現任務進度果然變了,并且進度條漲的不是一星半點。就像宋肆酒所說的一般,漲了一大截。
【界面名稱:豈曰無衣】
【主線任務:複仇】
【當前任務進度:53%】
祁枝松了一口氣,剛想提醒宋肆酒任務進度變了時,人群中突然又傳來一陣騷動。祁枝循聲看過去,隻看到一個衣着華麗的年輕男孩死命掙脫保镖的阻攔和束縛,跌跌撞撞地朝着大堂中央的那個棺木走去。
這個人頭發淩亂,眼圈通紅,步伐踉跄,不知道是怎麼闖進這種外圍戒備森嚴的内場的。祁枝比現場的所有人都先一步反應過來,他看到宋肆酒坐在他不知道從哪拉過來的沙發上,依然是那副看戲的樣子,還是忍不住提醒道:
“宋……先生。那個人。要攔住他嗎?”
“嗯?”
宋肆酒看了闖入的人一眼,滿不在意道:“沒事,有人會去管他。”
許逸很快就發現了這個莫名其妙闖進來的人,眼中閃過一絲不悅,皺着眉攔在了男孩的面前:“這位先生,這裡是私人儀式,請你立刻離開。”
男孩的動作停下,目光在許逸臉上打量了一圈。而後他緩緩轉頭,看到了站在另一側的,一臉事不關己的冷漠的沈溪年。
空氣中安靜得落針可聞。男孩的眼球緩慢地轉了轉,然後突然動了。
他的動作迅速而出人意料,速度快得驚人,直直朝着沈溪年的方向撲過去。沈溪年一怔,而後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被一把抓住了衣領——
一個清脆響亮的耳光毫不留情地扇在了他的臉上。
這一耳光絲毫沒有收力。沈溪年重重地摔倒在地,挽起來的長發散落一地。這個男孩很快就被沖上來的保镖摁住,沈溪年控制不住地劇烈咳了幾下,側臉火辣辣的痛。他擡起眼,透過糊了滿臉的酒紅色卷發的縫隙,他看到男孩神色癫狂,眼底布滿血絲,聲嘶力竭地對着他嘶吼着:
“沈溪年——沈溪年!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