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在陸家這種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環境裡,陸乘的疑心肯定是重的。
姜曜今晚先是裝醉跌進他懷裡,後來見他被打又急急忙忙沖過來,滿臉掩飾不住的擔憂,讓誰能不奇怪?
知道自己沒别的理由可找,姜曜幹脆坦然說:“當然是對你感興趣,才想接近你。”
他這麼一說,陸乘挑起眉梢,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畢竟以他的外貌和身材,就算不頂着陸家少爺的身份,前赴後繼的也少不了。
姜曜能如此光明磊落,倒讓陸乘對他有幾分刮目相看,他最反感的就是在他面前裝模作樣的人。
之前一直沒仔細看過他,陸乘的視線自上而下,不着痕迹地打量一番,最後落到他臉上,才發現這男生長得挺好看。
眼睛深邃又亮,尾端上揚,猶如夜空裡的上弦月,五官沒那麼硬朗,十分端正,鼻梁很高,唇很薄,組合在一起有種清冷感,看面相會是那種做事認真又執拗的性格。
人與人之間的眼緣很奇妙,有些人你看他第一眼就不會覺得讨厭。
眼前這小男生算計他的行為,換做其他人,陸乘絕不可能輕巧饒過,怎麼也得讓他付出點代價,長長記性。
姜曜不知陸乘的沉默代表什麼。
看他眼裡那一股狠勁,他預感到自己可能會死得很慘。
這剛好是一次可以試探陸乘的機會。
以這人睚眦必報的性格,假如說他不去計較他的行為,足以說明他在他心裡的印象是不差的。
但他要是出手揍他,或者找人教訓他,便說明陸乘這一世是真對他提不起興趣,否則不可能做得那麼絕。
姜曜的内心在悄悄進行一場博弈,陸乘的态度決定了他要不要繼續。
像他這種本來就很被動的人,對方若是一塊捂不熱的石頭,他不會再付出努力。
走廊安靜了會兒,有護士從旁邊經過,看到兩位帥哥一個恣意随性地坐着,一個沐浴在燈下鍍着冷白光站得筆直。
畫面好養眼。
姜曜等了會兒也沒等來陸乘表态,他甚至不予置評。
這讓姜曜感到奇怪了,“你不問我為什麼對你感興趣?”
“明知道答案,有問的必要?”
聽這自戀的口吻,姜曜找回了幾分熟悉感。
陸乘真的沒再追問,他慵懶起身,“自己打個車回去吧。”
“你讓我自己打車?”姜曜心想你沒開玩笑吧?
是池鳴飛讓他來醫院幫忙的,雖說也沒盡到力,但好歹也陪同了那麼久,這都不送他一程嗎?
做人得有起碼的道德良知吧?這醫院位于荒郊野外,這個點上哪能打到車?
“不然?”陸乘譏诮一笑,“你還想要打車費?”
姜曜真沒想到陸乘年輕的時候狗成這樣,那一臉欠扁的笑容看得他拳頭都硬了。
狡黠的光從眼底閃過,姜曜故意惡心他,撒嬌開口道:“好哥哥,人家宿舍這個點都關門了,回去還要求宿管阿姨給我打開呢!本來就夠可憐了,你就不能行行好,送我回去嗎?”
姜曜的聲音本來就好聽,要捏細一點說話,簡直就是夾子音鼻祖,把基佬迷得神魂颠倒。
但陸乘不吃這套,反而無恥一笑道:“我這人沒什麼良心,你就算睡墓地也不關我的事。”
話落,他大步流星地朝前走,留給姜曜一個絕情冷酷的背影。
姜曜氣得眼眶發紅,默默咬緊了後槽牙。
陸乘比他想象得還要難搞。
這人刀槍不入、水火不侵、油鹽不進、軟硬不吃,你根本猜不透他心裡在想什麼,對你是什麼态度。
不送就不送,誰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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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午。
陸乘又是最後一個趕到會議室,坐在中間位置的是他的大伯,陸氏集團的總經理——陸明輝。
窗明幾淨的會議室鴉雀無聲,陸乘一進來,所有的目光齊刷刷投到他身上,每個人的表情都很微妙,大多是奚落和瞧不起。
像陸乘這種吊兒郎當的公子哥,這輩子基本是廢了,等老爺子一走,誰還能護着他?陸明輝肯定要一腳把他踢出集團。
“大伯,早上好啊!”
見陸明輝用餘光瞪着他,滿臉隐忍不發的表情,陸乘故意氣他,還笑着去打招呼。
“說過多少次,在公司叫我陸總。”陸明輝冷冰冰的開口,筆尖在桌上重重點了兩下,又道:“還有,以後開會不要遲到,這麼多人等你一個,好意思嗎?”
“我沒遲到。”低頭看了眼腕表,陸乘挑起唇角,“現在才九點,是你們來的太早了。”
“………”陸明輝的臉成了鐵青色,無話可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