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些羊羔排和烤土豆去地牢,缇缇,斯萊特林的級長法利小姐說有兩個一年級新生沒吃飽!”一個蒼老的小精靈緊了緊系在腰間的茶巾,撲扇着蝙蝠翅膀一樣的大耳朵走了過來。
“哦……韋斯萊先生們,還有這位小姐,請問卡特能為你們做些什麼呢?”
這是魯比第一次親眼見到家養小精靈!她急忙咽下餡餅,想要和家養小精靈打招呼,弗雷德眼疾手快地又往她嘴裡塞了一個。
喬治說:“我們在外面遇到了這個落單的可憐小女孩,你知道的,卡特,現在外面很危險,我和弗雷德實在沒有信心能安全地把她送回格蘭芬多休息室。”
“如果你能用幻影移形送我們回去,那就太好了!”
卡特猶豫地絞扭着手指,似乎不舍得離開工作崗位。
“唔……”它注意到被噎得泛起淚光的魯比,點了點頭,“好,好吧,能為幾位服務是卡特的榮幸。”
格蘭芬多休息室的角落響起一記細微的爆裂聲,卡特朝三人畢恭畢敬地鞠了一躬,就又幻影移形消失了。
饒是體壯如牛的魯比,也不得不說,幻影移形的初體驗真是糟糕透了。她感覺自己像是一坨剛被擠出金屬軟管的牙膏,渾身綿軟無力,微微抽動的胃部不斷釋放出想要嘔吐的信号。
“喬治,”魯比拽了拽喬治的衣袖,可憐巴巴地說,“我有點想吐……”
不等他回答,魯比又急忙表示,“我還是不放心赫敏——”
“别擔心,我去跟珀西說,尊敬的級長很樂意管這件事。”弗雷德把甜點籃子和水壺遞給李·喬丹,讓他把東西分給休息室裡沒吃飽的學生,随即打了個響指,朝人群中央的珀西走去,“嘿,親愛的級長先生,别再念叨你那些現編的安全守則了,這裡有一件更緊急的事……”
“如果珀西處理不了這件事,他會去尋求教授們的幫助,我們能做的就是這麼多了。”喬治收回視線,蹲下身來,有些無奈地擡頭看着魯比,“想吐就吐,魯比,隻需要一個咒語,就能清理好被嘔吐物弄髒的地毯。”
“哦。”魯比也蹲了下來,和喬治面對面地,蹲着。那雙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一绺翹起的淺褐色頭發在空氣中輕晃。
“你不用像我一樣蹲下來,我隻是覺得這樣比較方便我們溝通。”喬治撓了撓頭發,嘴角抽搐,“以前金妮鬧脾氣的時候,就喜歡看我蹲在她面前,這樣,她就不用擔心我們談不攏的時候,她的拳頭夠不着我的臉。”
魯比煞有介事地搖了搖頭:“你想太多了,喬治,我隻是覺得蹲着胃比較舒服。”
“……”
兩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會兒,像兩顆長在角落裡的蘑菇。
喬治率先敗下陣來,“嘿,我們要不要談談?”
“談什麼?”魯比别開臉,沒好氣地嘟囔,“談你怎麼躲着我嗎?”
“我不能否認這件事,魯比。”喬治坦誠地說,“但我認為我們早就是朋友了,不是嗎?”
喬治打了個手勢,制止魯比即将脫口而出的話,耳垂泛紅,“停,别再說什麼女朋友的事。”
“我才沒想說呢。”魯比調整了一下蹲姿,扣着手指說,“我現在知道女性朋友和女朋友的區别了……我是想說,我希望我們能成為好朋友,最好最好的朋友。”
“進步很大啊,魯比·塞缪爾,”喬治欣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但是,做好朋友、最好的朋友,不是說一說、想一想就可以的,那需要一點點運氣,不強求的運氣。”
魯比似懂非懂地眨巴着眼睛。
喬治看着她,就像看到了硬要騎掃把的金妮。他軟了心腸。
“嘿,聽着,我們已經是朋友了。在走廊上遇到,我們可以打招呼;有誰惹你不高興,你可以來找我發牢騷;我和弗雷德發明了什麼新玩意兒,也歡迎你來試用——但是,”
“不要再像個小尾巴一樣跟着我,好嗎?”
“如果你能做到,我就不會再躲着你,魯比。”
這樣蹲在休息室的角落裡說話實在有些奇怪,但誰讓他是不做正經事的喬治·韋斯萊呢,就這樣吧。喬治動了動左腿,轉移了重心。
魯比癟了癟嘴,失望地看着他,問,“所以,這就是和你做朋友需要遵守的規則嗎?喬治。”
理智告訴喬治,他隻需要輕描淡寫地回答“是的。”就能甩掉困擾他多日的麻煩,但他不想那樣做,不想那樣粗暴地傷害一個缺根筋的小姑娘。他下意識地否認了。
“這不是規則,魯比,這是界限。”
魯比踮了踮腳,像小鴨子一樣湊到喬治面前,因蹲姿而曲起的膝蓋撞了撞喬治的。她毫無羞意地問:“那我什麼時候可以越界呢?”
喬治一時不察,被她撞得一個趔趄,跌坐在猩紅色的地毯上。
“老實說,我不知道。我不是一個喜歡想太多的人,魯比。”喬治順勢坐在地毯上,搓了搓臉,似乎這個動作能讓他更清醒一些,“不過,你需要我陪你坐一會兒,等赫敏回來嗎?”
“要!”
魯比在他身邊一屁股坐下,望着在休息室裡上蹿下跳、和李·喬丹一起分發甜點的弗雷德,冷不丁地開口,“忘了說了,弗雷德硬逼我吃的那兩塊餡餅難吃死了。”
喬治納悶地挑起一邊眉毛,“那你還吃幹淨了。”
“我不喜歡浪費。”魯比驕傲地擡起下巴,“而且,我胃口很大,兩塊餡餅對我來說就跟兩隻蒼蠅一樣,雖然我不會吃蒼蠅。”
“真棒,魯比。”
“你也不賴,喬治。”
“謝謝?”
“不客氣!”
喬治被她理所應當的語氣逗笑,哼了兩聲,還想再說點什麼,肩膀突然一沉,魯比靠着他睡着了。
喬治不自在地微微動了動胳膊,終究沒有選擇推開她。後背靠着牆壁,他往魯比那邊側了側身子,垂眼看着小姑娘微微顫動的睫毛,感受着她綿長的呼吸,聽着休息室内的嬉鬧聲,喬治暗自發笑。
媽媽說的果然沒錯,這個年紀的小孩睡起覺來,就跟被施了昏昏倒地一樣,沉得恐怖。
唉,做點好事吧,喬治爸爸。他擡手按了按魯比的頭,一動不動地望着壁爐出神。
喬治當然對愛情心存期待,這樣的期待并非出自青春期男孩的性沖動,而是源自他對未來的憧憬與信心,誰讓他還很年輕。但他的思維再是跳躍,也沒辦法将這個靠着他的胳膊流口水的小女孩和浪漫挂鈎。
隻是共情。喬治這樣想。
夜色漸深,格蘭芬多休息室内依舊熱鬧非凡。弗雷德放下空掉的水壺,長腿一撐,在一旁坐下,他的目光越過魯比的發頂,和喬治的撞在一起。
“真是世界奇觀啊,喬治。”弗雷德調侃,“跟小野牛一樣精力充沛的魯比·塞缪爾,居然也有這麼安靜的時候。”
“别說了,我胳膊都麻了。”喬治扯唇一笑,托起魯比的下巴,弗雷德會意地送上肩膀。兩人小心翼翼地完成了交接儀式。
弗雷德新奇地戳了戳魯比的臉頰肉,用氣音喊道,“哇,真的是魯比·塞缪爾!”
喬治嗤笑一聲,揉起酸痛的肩膀,調侃,“帶奶嘴了嗎,弗雷德爸爸?”
“弗雷德爸爸還買不起奶嘴。随便找個東西變形成奶嘴好了。”弗雷德說着,竟真轉着眼珠在休息室内搜尋起來。
喬治循着他的視線看去,竟然看到了一隻深藍色的……襪子,安靜地躺在沙發旁的地毯上,也不知道是哪個邋遢鬼的。
“别,弗雷德。”喬治說,“你要真敢把那玩意兒塞進魯比嘴裡,她醒來一定會把你從塔樓上推下去的。”
“多謝提醒,喬治。”弗雷德打了個哈欠,遺憾地收回視線,“不過話又說回來,我們坐在這兒幹什麼?”
“等你弟弟,還有他的朋友們回來。”
“哦!弟弟,我還有個弟弟!”弗雷德裝出恍然大悟的模樣,“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在女廁所玩什麼遊戲,現在都沒回來……”
“沒人能摸透這群小鬼的心思,弗雷德。”
“是的,喬治。”
也許是不斷釋放熱量的壁爐,也許是在空氣中彌漫的南瓜甜香,也許是陣陣歡笑聲,喬治放松地歪了歪頭,抱着收取酬勞的心态,靠在了熟睡的魯比肩頭。見狀,弗雷德不甘落後地将臉頰貼在魯比的頭頂,不知不覺間,三人互相依偎着睡着了。
赫敏、羅恩和哈利在女廁所鬥完巨怪,被趕來救援的教授們扣了分又加了分(赫敏攬下了所有的罪責,把哈利和羅恩塑造成了見義勇為的熱心同學,麥格教授給赫敏扣了五分,又給哈利和羅恩各加了五分),回到休息室,穿過熱鬧的人群,見到的就是這個詭異場景。
“你們三個……這是在搞什麼鬼!”羅恩面目扭曲地搖醒他的哥哥們,質問的話語因驚詫而略微破音。
“雖然這麼說有點冒犯,”喬治坐起身,伸了個懶腰,“但你們三個在女廁所玩捉迷藏的怪咖沒什麼資格點評我們吧?”
梅林知道他看見活點地圖上,這三個人的名字在女廁所裡飛快移動時,是什麼心情。
但他選擇了尊重,喬治覺得自己真是世界上最偉大的哥哥。
“你知道?”羅恩皺眉,看向弗雷德,“你們都知道?你們知道我們和巨怪在女廁所裡,卻什麼也沒做?你們真是最差勁的哥哥!”
巨怪?喬治心知活點地圖不會顯示非人生物的名字,面對羅恩的指責,他撓了撓臉頰,思考着應對方式。
弗雷德感興趣地問:“哇,你們在女廁所和巨怪捉迷藏?酷——”
“安靜!”赫敏緊急叫停這場發生在角落的争論,拽起睡眼朦胧的魯比,語氣有些生硬地問,“你還要吃點什麼嗎?或者陪我回寝室休息?”
這是一道選擇題,并且,答案隻有一個。
“回去休息吧,我今晚吃到了有史以來最難吃的餡餅。”
魯比揉了揉眼睛,下一秒,手被赫敏以不衛生的理由拍開了。因為很困,魯比沒有生氣,順勢挽住赫敏的胳膊,搖搖晃晃地往寝室去。
“赫敏,”魯比伸出一根手指,模拟魔杖,在赫敏眼前一揮一抖,含含糊糊地說,“羽加——迪姆勒維奧薩!”
赫敏壓下瞬間上翹的嘴角,闆起臉,嚴謹地糾正,“發音對了,手勢錯了,你看……”
兩人頭挨着頭走遠。
被赫敏這一打岔,羅恩也懶得再與弗雷德和喬治論個是非長短。眼不見心不煩,他拉着哈利,奔向休息室的另一頭。
喬治收回視線,聽弗雷德嘲諷,“魯比說你做的餡餅是世界上最難吃的東西。”
“第二個綠毛餡餅是你的傑作,弗雷德。”喬治說。
“得了吧,喬治。”弗雷德狡辯,“肯定是你做的第一個餡餅害得魯比味覺失靈了。我做的餡餅明明很受歡迎。”
喬治氣笑了:“哦,敢問是受誰的歡迎?”
弗雷德:“海格請來裝飾禮堂的那些蝙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