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之哥,你是不是遇到……困難了,是你父親不理解你嗎?我倒是有個辦法……我們結婚吧!你有了自己的小家的話,這樣,你父親應該會放心些吧!正好,我也想結個婚離開我爸媽,我們一舉兩得。”
畢業晚會後,所有人都沉浸在追憶與暢想的激動氛圍裡,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歡聲笑語間,任梨夢注意到沈行之離開許久未歸。
她終于按耐不住地起身,輕手輕腳地走到走廊拐角外的樓梯間,看到了面色疲憊的沈行之。
任梨夢幾乎從未見過這般的沈行之,沈行之面無表情地接着電話,微微阖眼,半佝偻的身體重重倚靠在斑駁的牆壁旁,骨節修長的右手死死攥着耳旁的手機,白皙的手背上,暴起的青筋無聲無息。
此刻,他身上萦繞的淡漠清冷感更添了幾分倔強,沈行之整個人就像一朵頹然又脆弱的冷美人玫瑰,讓人心疼,也令人着迷。
任梨夢不知道發生在沈行之身上事情的前因後果,隻是靠近時,她斷斷續續聽到了沈行之冷聲回電話的三言兩語,心中暗暗猜測起沈行之可能與父親鬧了矛盾。
一腔孤勇下,畢業離别氛圍裡,尚未平息的滿腔熱血讓任梨夢不管不顧地開口,一口氣提出了自己隻在腦海中幻想過的美夢,半真半假地吐露着她潛藏已久的少女心事。
鬼使神差。
至今,任梨夢找不到第二個詞形容當時的二人。
隻是,如果她是氣氛使然的上頭之舉,那沈行之又是為什麼會答應?
任梨夢不知道。
她甚至不了解沈行之和他父親在為什麼而争執,也不清楚自己所謂的建議能否解決他的問題。
隻是她提出了,他答應了。
任梨夢相信,自己當時面對沈行之,心跳絕對全程180+,她整個人比當年高考做最難的數學試卷最後一題還要緊張,時隔多年,那種心亂如麻的忐忑依舊曆曆在目。
那時,沖動提完建議後,任梨夢腦袋裡已經一片空白,她強烈克制着微顫的手心,卻止不住手中瞬起的薄汗。
任梨夢絲毫沒有勇氣關注沈行之臉上的神色,她隻是偷偷用鼻子深深呼吸着,靜靜地低下腦袋,暗暗在懊惱着自己的“語出驚人”,又不斷祈禱着好運降臨。
“好。”
沈行之的聲音很輕很輕,卻如同一泓甘泉瞬間流淌進任梨夢的心間,任梨夢猛然擡頭,眼底不可置信的忐忑染上了欣喜若狂的興奮,她很努力壓住自己不自覺一直上翹的嘴角。
直到聽見沈行之堅定而有力的聲音繼續道“我們結婚”時,任梨夢終究還是忍不住了。
她暗暗用右手指腹掐住自己大腿一側,強烈的痛覺讓她更加高興,她亮晶晶的眼裡閃爍着特别的光芒,那是對未來的憧憬。
原來,就算沈行之要畢業了,他們除了離别外,還可能有不一樣的結局!
樓梯間籠罩在柔和的昏暗燈光下,沈行之和任梨夢相視一笑。
“我的起點......”
十年後,同樣的六月盛夏,相似的昏暗樓梯間,任梨夢和沈行之間隔一步之遙,沉默相視時,雙眼隻有藏不住的試探和提防。
“……也罷,是我多此一舉了。”
沈行之注深深看了眼任梨夢緊繃的面容,自嘲般扯了扯嘴角,他揚起頭,緩聲說罷,轉身離開。
二人面色如常地先後回到餐廳時,節目組其他人已經吃完了飯,董竹正坐在顔白薇身側,右手拍着顔白薇的左肩,她嘴角微揚,從容不迫的神情直到對上另一側的沈行之,才微微收斂。
董竹暗暗觀察一圈後,臉上挂起熱情的笑容,她起身走到沈行之身旁,緩聲道,“沈老師,我們現在繼續炎壇的拍攝可以嗎?”
沈行之目光淡淡,望着現場幾十人,目光如炬下,他終究保持沉默,極具壓迫感的沉默。
一旁的顔白薇咬住嘴唇,感受着董竹的灼灼目光,顔白薇忽然揚聲開口,“沈行之,對不起,早上是我的問題!我不該耍小脾氣!”
話音未落,顔白薇沒有看任何一個人,直接一個人快步跑出了餐廳,察覺到顔白薇帶着哭腔的語調,李清姿稍稍猶豫地拿起包,追了出去。
沈行之沒有再讓董竹為難。
同樣的炎壇景區,五位嘉賓和節目組工作人員一起,又回到了中午罷錄的地點,準備快速完成第一站第一個景區的取景。
“清姿,周末的一公,你有想法嗎?”
趁着節目組錄制前的調試間隙,任梨夢利落補完妝後,步态輕盈地走到了正在被化妝師整理劉海的李清姿身旁,她笑盈盈的目光鎖定在李清姿身上。
“我都行,聽大家的意思吧!”
李清姿不動聲色地側頭,暗暗打量着大大方方獨自走到她身側的任梨夢,沒有忽略不遠處同樣補妝中的顔白薇頻頻望過來的眼神,李清姿的眼裡極快地閃過一絲警惕。
因為沈行之,顔白薇在衆人面前那般狼狽,顔白薇可不會忍下這口氣。
任梨夢這時忽然找她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