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昏黃的柱形路燈孤零零地伫立在小道拐角處,帶着夜的溫柔與神秘,郊區的街道本就安靜,小路上更是空無一人,遠處的路緩緩落入夜幕,帶着幾分引人遐想的幽深。
夜風輕拂,悄然穿梭在巷弄之間,一絲不易察覺的濕潤與涼意像是最隐秘的觸覺撫過肌膚,柔和而朦胧的光線籠罩着任梨夢和沈行之的身影,拉長的兩條倒影明明有着泾渭分明的邊界,可灑在石闆大地上仿佛是一副交織在一起的剪影畫。
“任梨夢,你為什麼總是想逃,我有什麼不好嗎?當年......是我對不起你,給我個機會,無論你想要什麼,我都幫你。”
沈行之将任梨夢的雙臂扣在略顯粗糙的石牆上,昏黃燈光下兩道身影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幅既緊張又暧昧的畫面。
他低着頭,咬牙切齒地壓低聲音,冷冰冰的語氣中帶着些若隐若現的懇切和誘惑,又仿佛藏着無限的憤怒和不安。
他也忍太久了,望着寂靜深幽的小道,沈行之感覺自己無法再獨自前行,就算再艱難,他也不想再錯過了。
一首錯過的歌可以追憶往昔,暫時忘卻那些不願回憶的遺憾,但曲調能随意地按照他的心意由陰轉晴,陰霾消散,現實卻很難再有多少機會。
他聽夠了她平靜無波的話語!
他怎麼就不能黏着她,明明......是她先黏上他的!
月光如水,輕輕灑在斑駁的石闆路上,沈行之沒有擡頭,隻是繼續低語,“你說過,會永遠纏着我,直到追上我,任梨夢......”
你失言了。
沈行之的聲音越壓越低,可耳畔近乎呢喃的聲音又怎麼能忽視,任梨夢雙手緊緊握成拳,她努力想要掙脫沈行之修長白皙的手掌,但沈行之的雙手看似溫潤如玉,在此刻卻如鐵鉗一般堅實有力,他緊緊地握住任梨夢的手臂,不容她絲毫的逃脫。
任梨夢咬住下唇,終于漠然發聲,她的聲音低沉而平靜,毫無感情般打斷了沈行之的追憶,“我想要當年熱愛主持的行之學長,沈大明星,你給得起嗎?沈行之,你似乎搞錯了,我當年追......不上的是主持人沈行之,與你何幹?”
任梨夢的呼吸急促而沉重,她的臉頰微微泛紅,似乎是因為不願觸碰某些回憶,又或者隻是雙臂掙紮太過用力。
即便很努力保持語調的平緩,沒有情緒的話語還是帶着些嘲諷和複雜,就像是變換的稱呼透露着心中的意難平,隻是很快,所有思緒全部隐入她面無表情的神色中。
這一刻,沈行之終于擡頭,他深邃而複雜的寒眸緊緊盯着咫尺之間的任梨夢,像是在判斷她話語間有幾分真心,又像是太過不可置信。
“放開我。”
任梨夢的語調終于藏住了所有起伏,如同一潭靜水深流,讓人無法窺探其下的情緒波瀾,她靜靜而堅決地迎上沈行之攝人的雙眼,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隻留下兩人之間那份微妙的距離感。
他們明明觸手可及,可最後的咫尺之遙仿佛不斷地提醒着彼此,那份歲月雕琢的鴻溝早已難以逾越,即便呼吸糾纏、眼神交織,他們卻永遠無法真正靠近。
這是任梨夢早就意識到的事情,也是她這段日子設想過的萬千種可能裡最糟糕的一種,任梨夢低垂着眼簾,長長的睫毛下滿是陰影。
她甯願他永不回頭。
她不需要他停下來轉身,因為她早已不在原地,她已經找到了自己的前路,并披荊斬棘許多年。
她如何能追上他?
若非《山海》綜藝,他們早就走在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内,她不會回頭。
四周的空氣仿佛凝固般,一種難以名狀的壓抑與沉重彌漫開來,似乎連呼吸都變得異常艱難。
任梨夢終于避開了沈行之緊逼的目光,她微微偏頭,視線看向他們來處,沒有看到司機過來的身影,她的指節早已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明明沈行之雙手已慢慢放開她,她隻需輕輕用力便可掙脫他的禁锢,可她沒有任何動作,他也沒有放開手。
“你還有心思關注别的?”
注意到任梨夢的目光,沈行之嘴角的笑容帶着些涼薄和嘲意,“你當年可不喜歡主持。”
其實,近幾年,沈行之很少會回想起從前,大學那些記憶像是被密封在千米之下的墳墓裡,被厚重的土層和歲月的塵埃緊緊覆蓋。就好像這樣,一切都沒有經曆,一切都能過去。
然而,一切卻同時變得那麼清晰,就連他們相遇的每一個片段都變得那般閃閃發光,在與世隔絕的地下深處依然誘人,無法割舍。
任梨夢剛進社團時并沒那麼喜歡主持,她的天賦極好,靠着渾水摸魚的機靈勁在新人中也足以拔得頭籌,他開始關注她其實有幾分恨其不争,特别當無意聽到她和其他人聊天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