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髒的跳動慌亂着,眼神卻被迫對視,絲毫沒有辦法挪開哪怕分毫。
完全被看穿了。
又是這樣、完全被看穿了的感覺。
彌悠抿住唇,手指微微顫抖着,低聲打招呼,“……及川前輩。”
她強制讓自己冷靜下來,正想讓對方借力站起身,一隻手就伸了出來,直接抓上了及川徹的衣領,把他拎了起來,丢到一邊。
彌悠僵住幾秒,收回手,轉身拘謹地鞠了一躬,“岩泉前輩。”
“好久不見,”岩泉一和她打招呼,“不要在意混蛋及川說的話,他一直這樣。”
“岩醬好過分,我明明也沒說什麼的嘛!”及川徹拯救回自己的衣領,随便整理了兩下,“是悠醬她自己太膽小——”
彌悠能感受到,他的視線定在自己臉上,唇角微揚,是個非常惡劣的笑容,一字一句、繼續加重着字音——
“而且,還很心虛啊。”
岩泉一拿回那個排球,視線盯着不省心的幼馴染,黑着臉警告,“混蛋及川,知道她膽小就不要故意吓人!”
“喂,及川、岩泉,快走了,下午還有場練習賽。”
摻雜着好奇和打量的視線從那邊傳來,幾乎是瞬時,彌悠的身體就自然地躲開了視線,側身站在了岩泉一身後。
“嗯,馬上來了。”
岩泉一轉向等着的隊友,應了一聲,轉回頭看向她時,視線從她身上的隊服外套掃過,“音駒高校排球部?經理嗎?”
彌悠點了點頭,“嗯。”
“挺适合你的,”岩泉一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還有比賽,先走了。”
彌悠下意識伸手拉住他的衣袖,但一時又不知道說什麼,才有些懊惱地低下頭,“……岩泉前輩加油。”
“過——分——”
及川徹的手指抵上鬓角,微微翹起的棕色發尾從掌心劃過,那張池面臉露出委屈神色,拖長了調子控訴道,“居然對及川前輩我這麼冷漠,真是太過分了吧,悠醬?”
他很高,視線居高臨下地看過來,裡面包含的是控訴還是委屈,或者什麼别的,什麼都好,都不重要,隻是那種如影随形的、仿佛身體被穿透了釘在什麼地方一樣的目光……
彌悠想要攥緊岩泉一的衣袖,但手指隻是僵了一瞬,就松開了。
她低下頭避開對視,下意識咬住唇,留下幾條齒痕後,才強壓着什麼情緒似的開口,“對不起,及川前輩也請加油。”
“哦呀,看這表情,快要哭了嗎,”及川徹挑眉,“膽小鬼悠醬?”
彌悠不敢再看向他,也不清楚自己現在是什麼樣的難看表情,更不知道可以說些什麼。
但很快,她眼前的空當被填滿。
松垮的運動T恤下,肩背的肌肉堅實而流暢,還帶着些許剛吃完湯面後未散去的熱意,距離似乎近到燒灼了一下她的皮膚。
彌悠盯着眼前的人的背影。
拳頭活動着、手指指節之間發出的聲響将這單方面的心理施壓徹底暫停。
“我不是說過了嗎?”
岩泉一黑着臉,用身體徹底隔開兩人,一拳頭從及川徹頭頂壓下,伸出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拽着他的衣領朝隊友那邊走過去。
“不·要·故·意·吓·人。”
“嗯?聽清了嗎?及川混蛋?!”
“好痛好痛、我錯啦、真的錯了!暴力猩猩岩醬!抱歉嘛!嗚啊!”
耳畔吵鬧的聲響逐漸遠去。
讓人心安的背影也逐漸遠去。
彌悠視線沒轉過來,怔住盯了幾秒,才反應頗大地轉了身,看向另一側的街道。
她重新放回外套口袋裡的手觸碰到手機。
黑尾鐵朗發來消息,說已經找到研磨了,直接彙合就好。
彌悠回複了一個“好”字,就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繼續朝前走。隻有手腕處依舊殘留着被緊握住時的觸感和溫度,不斷地提醒着什麼。
及川徹和岩泉一已經走出一小段路了。
回頭也已經看不見少女的身影,花卷貴大輕輕“啧”了一聲,學着可愛的語氣,笑着打趣道,“岩泉前輩?真是可靠啊。”
岩泉一掃了他一眼,簡潔地警告着,“閉嘴。”
“看起來倒不像是前後輩那麼簡單。”
松川一靜手扶着單肩的運動包,看向枕着雙臂朝前走、好像什麼都沒發生的、哼着什麼調子的及川徹。
“而且,根本沒見過及川這個輕浮男對女孩子那樣說話,後面幾句差點把人弄哭了吧?”
“哼,我哪裡是什麼輕浮男了?”及川徹咬牙切齒地說道,“分明是佐久早彌悠、再怎麼我也追不上她那玩弄人感情的程度吧?”
岩泉一反駁,“她沒有幹過這種事。”
“她就有!”
“沒有。”
“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