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長風渾身一個激靈，背脊撞上冰箱，有些疼。
但此刻他更多的是無措，手腳慌亂擺着姿勢，最後竟舉起，對着不知何時站在樓梯口的少年打招呼。
“晚上好。”
“哥，哥哥。”一聲哥哥結結巴巴出口，長風臉莫名燥熱。
系統：“宿主，你臉紅了。”
長風：“别提醒我，我知道。”
不遠處的岑默穿着一身黑色睡衣，昏暗中的微光将他的身影剪得修長高大。
他端着水杯，戴着一副銀色眼鏡，站姿筆直，又不說話，若不是周身氣息過于強大冷冽，長風會把他直接忽略掉。
困意消失德無影無蹤，長風懷疑自己下樓時岑默就在這裡，看到了自己遊魂狀态。
他不知道說什麼，主要岑默看着他，眼神複雜怪異，像是在看他，又好像不在看他。
長風确定不了，隻能放下手，繼續做自己想做的。
他打開冰箱，拿出阿姨預備好的三明治後想上樓。
但岑默站在樓梯口，擋住了去路。
長風果斷轉身，往電梯走去。
還好系統昨天帶他一起參觀過家裡，他知道有電梯，直接坐電梯上去就行。
“岑瑾。”身後少年毫無征兆地喚了他名字。
那聲音太過冷淡，長風又沒習慣這個名字，絲毫不覺得再叫自己，繼續低頭小步挪動。
直到系統開口：“在叫你，宿主，你應一聲。”
長風驚然回神，他現在是岑瑾，确實是在叫他。
“怎，怎麼了？”少年拿着三明治不安回頭，發現自己語氣不自覺顫抖，努力穩住聲線，重新開口，“有事嗎？”
長風想叫哥哥，想起岑瑾人設是不常叫人的，那聲哥哥硬生生憋回去了。
在岑默長久注視下，他整個人不自覺僵硬别扭，最後硬是憋得臉頰通紅，像是被蒸熟的蝦，身體下一秒仿佛就能蜷縮起。
“早點休息。”岑默低頭喝水，重新擡頭時淡聲開口。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長風覺得他語氣聽着柔和很多，完全不似他人表露出的冰冷感。
他點點頭，拿着三明治轉身，又聽見岑默說：“電梯關了，從這邊走。”
長風已經到電梯前，一看還真關了，猶豫轉身。
岑默已經從樓梯口離開，但依舊在客廳，他要上樓就代表要迎着岑默的視線。
長風在現實中沒那麼膽怯，不知為何，就是害怕岑默。
他幾乎硬着頭皮走近，每邁出一步，都要在心裡催眠自己忽略岑默。
腳踏上第一層樓梯，身後響起衣料摩挲聲，很輕微，長風還是止住了步伐，偏頭向後看。
岑默坐在沙發上，一手端着水杯，一手架在沙發扶手上，手指撐在太陽穴的位置，好整以暇地望着他。
那動作太過慵懶散漫，似在欣賞什麼不可錯過的美景。
長風作為美景中的自認為無關緊要的一點，背脊緊緊繃起。
他咬緊後槽牙，定定地呆在原地，就那麼與岑默視線相對，觸及那深冷不含情緒的眼底，大腦空白到幾近暈眩。
直到系統的聲音喚醒他：“宿主，你為什麼這麼怕他？”
長風哆嗦了下，他自己也說不好。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林子裡的鹿被老虎當做獵物盯上了。
盡管那老虎沒任何動作，也不打算沖來，可他作為稍許弱勢那方，依舊能敏銳地感知到危險感。
對，危險，岑默很危險。
長風終于察覺那奇怪害怕的情緒為何一直存在。
岑默這人天生帶有一種上位者的危險感。
他得避開。
長風什麼都沒說，收回目光快步上樓。
因動作太快，兩次打滑差點從樓梯跌下，好在及時扶住樓梯扶手。
他根本無暇多想自己的動作會不會看起來滑稽好笑，逃回房間的那一刻，嗅到充斥着安全的空氣才定下心，調整着急促淩亂的呼吸。
“好險。”長風還有些後怕，“我感覺我差點暴露。”
“沒事啦。”系統生怕他撂擔子不幹，鼓勵道，“宿主你太棒了，即使害怕反派也沒露餡，不愧是我看中的人。”
長風原本想說換人的話隻能止在唇邊。
他舔了舔有些發幹的唇，不太确定：“我真的隻是路人甲嗎？”
“當然啦。”
“可是反派……”長風回想，努力想着措辭，“反派他很注意我。”
當然可能是錯覺，畢竟兩次都是隻有他們兩人在場。
“不會啦。”系統說，“你們是兄弟關系，對反派來說，你的戲份算不上太路人甲。放心，一旦走主劇情就會正常忽略你了。因為他的眼裡隻會有主角，放心。”
長風隻好相信，把心中翻湧的不自在制止。
他慢吞吞吃完三明治，洗漱完躺在床上，可能是太久沒睡，又動不動處于緊繃狀态，身體一沾床很快睡去。
樓下靜谧無聲，眉眼冷厲的少年依舊保持着那個姿态。
他略微斂眸，院子裡的燈光從窗外透進來，将他的五官映照出。
那張完美的臉上無過多表情，隻有垂下的眼睫能看出幾分漫不經心。
岑瑾變了。
變得有趣了。
岑默放下杯子，擡眼看向樓上，眼底化不開的情緒逐漸積壓成一團濃墨。
……
第二天一早，長風被鬧鈴驚醒。
今天上學要和反派一起出門。
長風用被子蒙住腦袋，足足心理建設五分鐘才一鼓作氣掀開被子。
他是路人甲，不會有太多戲份，放松就好。
少年随手理了理淩亂的頭發，進入衛生間洗漱。
下樓時，岑默已經穿好校服坐在餐桌前。
他無論行事風格，還是給人的感覺都十分成熟穩重，以至于看到他穿校服，長風怔住片刻，難以回神。
少年敏銳地察覺到投來的目光，視線從餐桌上挪動。
長風在他看來時幾步走到桌前坐下，硬生生回避掉他的注視。
早餐隻有他們兩人吃。
阿姨備好餐就去院子裡修剪花草，客廳裡靜到隻有碗筷碰撞聲。
岑默舉手投足間都透露着一股不可忽視的矜貴，長風不止一次餘光偷偷注意他，又怕被發現，連忙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