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此刻有點荒唐的複雜心情。
好在晚上回家,方如意雖然知道了這件事,并沒多說什麼。
“他後面要是還欺負你,跟我說。”她邊說邊确定岑默已經上樓,聽不到自己說的話,“要是你哥再出手,保不齊出什麼事。”
長風應下一聲。
或許因為岑默喜歡他的原因,他覺得自己頂着岑瑾的殼子在這家裡多了存在感。
“早點休息。”方如意笑道。
長風快步回到自己房間,洗完澡後撲倒在床上,綿軟的被子讓他身心放松下來。
明天休息,是班長的生日。
長風想起自己買的東西,打開APP見已經簽收,下樓翻找出自己的快遞拆開。
剛把圍巾拿在手中,沒來得及看清,樓上腳步聲響起。
長風沒開燈,隻有頭頂亮着沒多少用處的小燈。
聽見聲音,他想也沒想地拿着東西要藏起來。
但他站在微弱的光源下,動作能看得一清二楚。
“買的什麼?”腳步聲沒有直來,而是拐去側邊,緊接着水聲響起。
長風擡頭,岑默端着水杯正在喝水,可眼神卻在看這邊。
對上那直勾勾的眼神,他反射性繃直身體,手後的圍巾再次往後藏了藏,卻因沒拿太緊,有一部分掉落,露出藍色的圍巾。
岑默明顯看到,放下杯子緩步走來。
反正是買給他的禮物。
沒等他靠近,長風眼睛一閉,再睜開時直接把圍巾遞到岑默面前。
少年步伐微頓,目光從圍巾移到他的手上,随後是面容。
“給我的?”
“嗯。聖誕禮物!”長風點頭,想給他試試,上前兩步踮起腳尖的瞬間想起什麼,還沒來得及退縮,眼前的人已經笑吟吟地彎腰低頭,等待着他的動作。
長風呼吸一頓,前進不行,後退也不行。
他愣在原地,眼神無措地抓緊圍巾,最後屏住呼吸,将圍巾小心翼翼地戴上去,期間手指控制不住地顫抖。
耳邊是少年輕到幾乎察覺不到的呼吸,岑默靜靜垂眸,視線中的衣服晃動不停,随後柔軟的圍巾貼上脖頸,稍許轉動後響起少年緊張的聲音:“好,好了。”
岑默緩緩站直身體,迎上一雙黑亮卻躲閃的眼眸。
“謝謝,我很喜歡。”他輕聲說。
“你都沒看。”長風左右張望,推着他進入衛生間,打開燈光。
對面鏡中倒映出兩人。
岑默比他高出一個腦袋,穿着灰色的睡衣,藍色的簡約圍巾戴在他身上顯得極為亮眼好看,将那張疏離感十足的臉襯得柔和些許。
他并沒看鏡子,而是看向身側的人。
長風察覺到,生出躲避心思的刹那,指着鏡子:“别看我,看鏡子。”
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強硬一些。
岑默轉移目光,瞥了眼鏡子,柔聲開口:“看到了,我很喜歡。”
長風不太相信。
“真的。”岑默完全知道他的想法,“隻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歡。”
“那就好。”長風彎眸,不自覺揚起嘴角,“那你記得洗一下再戴。”
他轉身去拆另一個快遞,岑默沒有,無聲站在他身後,見他拿出來另一個禮物,臉上沒多少表情變化。
長風主動道:“這是班長的生日禮物,明天是他的生日。”
“你要去參加他的生日嗎?”岑默問。
長風點點頭,把禮物放好,洗幹淨手準備返回房間。
“明天什麼時候出發?”岑默跟在他身後。
“午飯後。”長風回答,推開房門,準備關門時岑默直直地站在門口,沒有要離開的迹象。
長風停下,欲言又止時,少年後退一步:“晚安。”
長風剛準備回一句,岑默笑着說:“夢裡有我。”
他心髒一跳,半天說不出話,直到關上門眼前還是岑默那道笑。
不能夢見岑默,多數夢見他,都是一些令人難以啟齒的夢境。
長風躺在床上,不停洗腦催眠。
那句話印象太深刻,他還是夢見了岑默。
一地白雪,他穿着黑大衣,瘋狂往發紅的掌心哈氣,試圖回溫。
四周隻有他一人。
腳步聲響起,他看到岑默,擡手笑吟吟地打招呼。
少年卻從他身邊路過,沒有任何停頓。
長風愣住,轉身随着他的身影看去。
身形高大的少年停在看不清臉的人身側,親密地挽住他的肩膀,将他籠在溫暖的羽絨服中,往前走去。
風卷起兩人的讨論聲。
“那個人是誰?好像在跟你打招呼。”
“誰?不認識。”
長風張張嘴,心髒像是泡在酸菜罐子裡,酸澀的醋意與難過快要将他吞沒。
天旋地轉,視線裡隻有飄落的白色雪花,一點點蓋住他的身心。
長風睜開眼,眼睛幹澀發熱,他揉了揉眼,還無法從夢中快要窒息的感覺中抽離出。
這是個不好的夢。
他不喜歡,特别是不想和岑默變成夢中那種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