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繁枝見他如此,也連忙微笑着搖搖頭,正想坐起來,卻發現自己卻發現自己除了頭,其他部位哪裡都動不了。此時五感才像漸漸回來一般,她的頭上忽然傳來一陣鈍痛,但她卻并未表現出來,而是忍着不适側頭看了看,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冰床上,四肢皆被法陣固定住,周圍有源源不斷的靈力朝自己輸送過來。
江盛水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忙解釋道:“當初你……之後,受了很重的傷,所以我将你帶回寒清洞療傷。”
葉繁枝沒管江盛水這遲疑的停頓,而是捕捉到了一個關鍵詞:寒清洞。
寒清洞?自己還在松雪峰上?她想起醒來之前看見的紅衣身影,雖然心裡知道不太可能,但還是急切問道:“師尊呢?”
但是等了一會兒,沒有任何回答。
葉繁枝隻覺寒清洞中霎時冷了幾分,她定定看着江盛水有些躲閃的眼睛,顫聲又問了一遍:“師兄,師尊呢?”
江盛水扭過頭,眼中似有水光閃過,喉頭艱難滾動幾番,“師妹……你不記得了嗎?”
葉繁枝露出疑惑的表情,皺眉道:“什麼?記得什麼?”
江盛水歎出一口氣,“師尊她……沒了。”
葉繁枝聞言,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嘴唇顫抖幾番,喃喃道:“不……不會,怎麼回事?師兄,怎麼回事?!”
江盛水隻好垂下眼眸,“當年道盟大會啟幕時,你忽然使出殺招,直取正在主持大會的師尊的命門,還連帶着傷了許多它門弟子,幾乎要把松雪峰主峰削去半個山頭……就連花師妹也未能幸免于難。随後你帶着重傷的師尊直奔演武峰而去,中間發生了什麼我也不知道,隻知道找到你時,師尊已是回天乏術,你也奄奄一息,幾乎沒了生氣。”
聽着這和自己記憶完全相反的話,葉繁枝不由得怔愣住了:原來當日的情形,在外人看來是這樣的嗎?
江盛水聽着葉繁枝半晌沒再說話,隻當她是傷心過度,便一邊施法解開她身上的禁锢,一邊安慰道:“但是我相信你,師妹,我相信這其中定是另有隐情,對不對?”
葉繁枝點頭,剛想說話,卻忽覺頭疼難忍,腦袋好像要炸開一樣難受,又感覺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慢慢褪色、被她逐漸遺忘……
她隻得握手成拳,神智在觸到右手食指上的青色靈戒後清明了些許。
江盛水卻好似并沒發現這一情況一般,自顧自繼續:“我相信你并非出自本心,所以才将昏迷的你帶走,本想着回燼璃海避一避風頭,但幾乎是同時,各道門都下了你的追殺令,我想着最危險的地方或許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便又帶着你回了松雪峰,沒想到竟然真的沒人找到這裡。”
葉繁枝低下頭,看起來思緒十分混亂的樣子,臉上剛燃起來的血色也一點一點地消退下去。
江盛水看着,又問了一次:“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嗎?”
葉繁枝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忽然問道:“師兄,我在這裡躺了多久?”
“……”
“多久?”
“一百三十三年。”
“呵。”葉繁枝忽地咧嘴笑了起來,眼眶卻紅了一圈,“師兄,那現在怎麼辦呢?的确如你所說,在我的記憶裡,我并沒做那些事情,這背後肯定是有人想要陷害我——對了,說起來,花師妹呢?”
江盛水還正愁怎麼給她說這件事,聽她主動提起來,忙答道:“師尊去後,花師妹便成了松雪峰的掌門……當年對你的第一道追殺令……就是她下的。”
“追殺令”,重音落在“殺”字上。
葉繁枝聞言,輕輕吐出一口氣,神色卻有些黯然:“花師妹……竟然如此,她這是連辯解的機會都不給我啊。”
江盛水安慰道:“畢竟花師妹是以無情入道,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才是她的性格。”
他一邊說着,一邊用自己的靈力将葉繁枝從頭到腳包了起來。
葉繁枝眉頭一跳,這才後知後覺地問:“那我們在這裡呆了這麼久,花師妹她竟沒發現嗎?”
江盛水溫柔笑了笑:“花師妹入門晚,自然不知道松雪峰側峰上還有這麼個地方,并且當年出事之後,來松雪峰讨要說法的人數衆多,她又忙着修繕松雪峰主峰,故而也沒什麼時間管這些側峰的隐蔽之地。”
葉繁枝歎了口氣。
江盛水:“怎麼了?”
“隻是在想,竟然已過了這麼多年,我不知該怎麼做,才能向大家證明當年之事并非我有意所為。”
江盛水點頭,語重心長道:“的确,此事死無對證,除非有人能讓亡者複生……”說罷,他忽然和葉繁枝默契地對視了一眼。
兩人皆從對方眼裡看出了希望,也有同一個名字從他們心裡浮現出來。
——月韻山少主,月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