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聲音隻持續了片刻,周圍便又複歸于平靜,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般。
“呵,說來說去本座還以為他是個厲害角色,結果是虛張聲勢。不過也對,本座試了這麼多年都毫無效果,他隻用區區一杆槍,怎麼可能破得了這結界?”
祝啾啾不屑地冷笑一聲。
但随後他猛地仰起了頭,耳邊的金鈴也毫無征兆地狂響起來。
沒有任何人問發生了什麼,因為所有人都能看見,在澈遠的撼波槍尖下,本空無一物的空中忽然出現了一絲蛛網狀的金色裂痕。
那裂痕以極快的速度向周圍蔓延,伴随着硬物碎裂的脆響。瞬間,葉繁枝能感到有什麼看不見的屏障消失了,連呼吸都順暢了許多。
——結界破了。
而倒在地上的祝啾啾明顯也感覺到了這一情況,他身子扭動兩下,看上去是想試着掙脫泣雲的束縛,但還沒等他找到泣雲的頭和尾,他就被泣雲給一把舉了起來。
“臭道士你幹……”
“什麼”兩個字還卡在喉嚨中未發出聲來,祝啾啾便看見一杆長槍朝自己刺來,他想要施法抵擋,卻被泣雲緊緊捆住動彈不得。
澈遠自然也發現了這個問題,他也想要收勢,卻是已然來不及了,并且泣雲似乎是受了葉繁枝的催動,把祝啾啾朝他送過來。
“師妹,你這是在做什麼?”江盛水的聲音從側面傳出,随後一陣淩厲的劍氣掃過澈遠肩側。
他覺得雖然剛才這蠱雕确實對師妹和師尊出言不遜,但罪不至此,況且蒼苔山的魔氣流轉還需靠這蠱雕,故而想操持着流丹将人救下來。
——然而還是晚了一步,撼波如流星墜地一般猛地刺上祝啾啾的玄色鐵铠,發出令人牙酸的刺耳尖嘯,空中霎時金光大作,就算是遲守守這種并不畏懼強光的妖獸也覺得難以忍受這炫目的光芒,他下意識轉頭看向葉繁枝。
葉繁枝竟然也并未閉眼,相反,她嘴角勾着一抹微笑,雙手環胸目不轉睛地盯着空中的祝啾啾。
意識到遲守守的目光,葉繁枝笑着轉過頭,“你覺得我是想殺他嗎?”
遲守守搖頭:“師尊不是這樣濫殺無辜的人。”
葉繁枝挑眉,“你這麼肯定?”
遲守守點頭,正要說話,空中卻傳來一個稚嫩的少男聲音:“快點放開本座!”
這聲音剛放出來,卻又像被掐住咽喉一樣啞了聲。
遲守守擡頭向上看去。
空中金光漸弱,方才祝啾啾呆過的地方隻剩下澈遠和江盛水還立在那裡。
祝啾啾呢?
“現在想跑?晚了。”葉繁枝忽然出聲,擡手一揮,一團被青光所包裹的人影便從樹叢中被甩了出來。
“本座什麼時候說要跑了!”祝啾啾又趴回了草地上,他雖然低着頭,但還是能從憤然的聲音中感到他的怒氣,可這聲音卻不如初見時低沉喑啞,俨然是十七八歲的孩子的清亮嗓音。
他身上也沒了那套看起來便沉重非常的铠甲,隻剩一襲灰衣嚴實地裹在身上,可還是有成串的金鈴纏繞在他的四肢與軀幹,還有稍小一些的、如耳铛一樣的金鈴挂在耳廓旁。
江盛水一時摸不清狀況,卻又怕澈遠忽然動作,隻能看着澈遠,扭頭疑惑道:“師妹,這是?”
“借咱們澈遠大師兄的槍,一次性破了兩個結界罷了。”葉繁枝把環胸的手放了下來,吐出一口氣朝祝啾啾走過去。
江盛水眼中疑惑更甚,但澈遠隻是微微咬牙,移開了目光。
他們同時朝下面的葉繁枝看過去。
“你……怎麼知道那铠甲也是結界?”祝啾啾問。
葉繁枝笑道:“猜的,原來你的铠甲真的是結界啊?”
祝啾啾沒有擡頭,也沒有回話。
葉繁枝卻托着腮繼續輕聲道:“你身上這些鈴铛倒是特别,竟沒和铠甲一起消失,我還以為它們是一套呢,現在看來,原來是你的首飾?”
祝啾啾沒好氣地馬上開口:“首飾?你的品味可真惡心,要不是本座取不下來,真得把它給你好好戴戴。”
葉繁枝點頭,“哦,原來這些鈴铛是加在你身上的第三層禁制?現在我相信你是聖子了,竟被保護得這麼周到。”
“你!”祝啾啾聲音中顯出氣急敗壞,他這才意識到自己被葉繁枝連着套了兩次話,憤憤收了聲。
而葉繁枝雖然得了這兩個信息,卻也沒有多開心。
她開始飛快地思考。
連撼波都無法破除的結界,會是什麼東西?
若說這蠱雕是什麼貴重妖物,他卻又被獨自丢在蒼苔山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地方,看上去是由他自生自滅的樣子;可若他并不重要,他身上卻又有着層層禁制,師尊還特意為他設了個保護結界,就像是害怕他被發現、害怕他被帶走一樣……是有兩股勢力在争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