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麼事了?”孔祁的聲音裡帶着掩飾不住的興奮,卻在看見窦原鐵青的臉色時戛然而止。“師……”
他的視線落在廁所門口滴落未幹的血迹上,喉結不自然地滾動了一下。
盛律清突然轉身,目光越過人群,直直望向走廊盡頭的副院長辦公室。
“誰讓你留小顧法醫一個人在現場的!”窦原面色難看,帶着些許怒氣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走廊,混着廁所飄來的血腥氣,心頭突然冒出一股詭異的不安。
孔祁還未開口說話,盛律清轉身就朝副院長辦公室疾奔,衣角在空中劃出線條,他踹門的瞬間,辦公室吊燈突然頻閃。
顧文姝捏着鋼筆擡頭時,正好對上盛律清那雙幽深,看不懂情緒的的眼睛。她歪了歪頭,遮住半張臉的紗布口罩都擋不住疑問的表情。
“顧法醫!”盛律清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喉結滾動着咽下腥鏽味的空氣
顧文姝将口罩勾至下颌,露出被冷光燈鍍上瓷釉的臉:“怎麼了?”
匆匆趕來兩師徒見到完好無損的顧文姝時,明顯松了一口氣:“沒事就好。”
顧文姝剛想要問外面發生的事情,卻被窦原突如其來的訓斥打斷,“一再強調不要把技術人員單獨留在現場,你個衰仔食塞米嘅!”
孔祁後槽牙咬得死緊,手緊攥成拳,緊抿着唇低頭不敢說話。
見到如此情況,窦原的咆哮聲變得更大,震得天花簌簌落灰,“這都是前人留下血的教訓,你怎麼就不長記性呢!”
上次是帶顧文姝去前線探查,這次直接将人單獨留在現場,窦原瞥了眼盛律清的表情,心下暗道不好。
“下次再發生這種事情,從哪裡來就回哪裡去。”盛律清忽然伸手按住窦原青筋暴起的手背,随口吐出的字輕巧如羽毛,尾音卻像浸過冰桶的解剖刀。
孔祁後知後覺意識到,師父的訓斥除了讓自己長記性外,還是要再盛哥面前保下自己。
隻是聰明如盛律清,自然也清楚窦原的伎倆。
“這次檢查有什麼發現?”盛律清變臉的速度堪比翻書,橡膠手套彈在腕骨的脆響,驚散了半室陰霾。
“有一點發現。”顧文姝的指節輕敲書架,震落經年的積灰,“按照華家慶的習慣來說,辦公室的擺設不對。”
她踮起足尖,伸長脖子,手指擺掃過最上層第三格的紫檀木擺件:“華家慶要比我高上一些。”
顧文姝将忽然将法醫尺橫在眉骨,比劃了一下高度,以普通人的習慣來說,常用的文件報表會放在視線剛好齊平的地方。
但華家慶卻将最随手放置的文件,擺在下層最角落的地方。
“然後我又重新檢查了一下他過過往的信件。”顧文姝将整理好的證據遞給眼前人,“華家慶除了潔癖之外,還患有嚴重的強迫症。”
饒是空白的紙張都保持着精準的間距,桌面擺件恨不得用遊标卡尺測量号每一處間隙,可書架的物件卻亂得毫無順序。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華家慶離開後,把書架重新整理了一遍?”孔祁恢複的速度極快,剛才還是蔫頭巴腦的黃花菜,如今說話又帶着精神頭,“說不定就是清潔工打掃了,這沒什麼奇怪的。”
“不會!”盛律清說話總是帶着鋒刃,簡潔幹脆,“他不會允許清潔工動書架的擺設。”
華家慶并沒有像周圍人口中所說的溫和,性子裡帶着股不可見的倨傲,對自己的生活擁有近乎病态的掌控欲,這類人絕對不會允許其他人對自己的生活指手畫腳。
“能做到這樣,不留下痕迹的,我倒是想到了一個人。”窦原摩挲着下巴。
兩人對視一眼,便看到了答案。
“對了,剛才外面在鬧什麼?”顧文姝
“剛才在台上見到的祝教授,休息時間去廁所,被人襲擊,現在人送到醫院,估計還昏迷不醒。”
當時兩人正準備把陳俊豪帶回局裡好好審問,轉頭便撞見帶隊過來抓人的錢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