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推開閣樓的門,屋内一片漆黑。
“我就送到這了,接下來陳先生穿過佛堂的後門就可以看到曲水,順着它走到你看見的第三盞燈就到了。”侍者揚起了标準的笑,随後一把将我推進了黑暗中。
“喂……”正當我身處黑暗無所适從的時候,光線在一瞬間刺進視線,我下意識閉了閉眼,等到再睜開眼,我無話可說。
那是無法言語的震撼。
這棟閣樓,竟然是座佛堂。
巨大的佛像擺放着佛堂的正中央,身軀高至穹頂,低眉俯看,慈悲的神情栩栩如生,但站在佛像的身前,我感受到了強烈的壓迫感,在他的周圍,則是萬千的小佛像鑲嵌在閣樓的四面,至上而下,蠟燭充當燈火,卻将整間佛堂照的燈火通明。
我壓下心底的震撼,鼻息間的香火氣息甚是濃郁,應該是有不少人都來此處供奉。
誰能想到,在偌大的拍賣場,居然隐藏着一尊龐大的佛像。
佛像的目光如有實質,不論我走到哪裡,都能感受到他的視線。
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一刻也不想在這裡多呆,按照侍者的話,我繞到了佛像的身後,果然找到了一扇緊閉的木門。
我推開門,裡面的景色與我在庭院裡看到的别無二緻,唯獨左側的曲水流觞吸引了我的注意,上頭漂浮了盞盞河燈,點綴着夜色中的庭院,但這應該不是侍者口中的燈。
我向前沒走兩步,半人高的燈盞矗立一側,而不遠處有一座院子的小門,上頭的牌匾上寫着“迎春閣”。
我順着水流一直走,直到走到了第三盞燈的路口,這一處的牌匾上寫着“芳歇院”。
就是這了。
幽暗的青石路蜿蜒至院門,兩側竹影綽綽,我揣着不安推開了門。
入院後路燈指引,我一路走到了廂房前,裡面燭火閃爍,進去後我才發現廂房内空無一人。
面前的圓桌上擺上了冒着熱氣的茶水,隻有一杯,端端的放在一處座位前。
坐下後一口熱茶進肚,稍稍平複了我心裡的不安。
就在這時,一陣歌聲響起,由遠及近。
我心下一驚,心想這不是先前我在招待所裡半夢半醒間聽到的曲調,甚至連嗓音都無半分差别。
女人的嗓音婉轉動聽,聲音越來越近,我想起身,卻發現根本沒法發離開這個座位。
我驚起一身冷汗,屋裡的燭火不知是不是遇到了風,忽的一下滅了,屋裡一片黑暗。
聲音離我越來越近,最後,她來到了我的耳邊。
女人的聲音在耳邊呓語,我緊閉雙眼,雞皮疙瘩遍布全身。
一曲畢,女人輕輕的笑着。
“陳郎,你真是讓我尋你許久啊。”女人的笑聲愉悅,“今天還是見到你了。”
“我不是你說的陳郎,我不認識你。”我的額頭上滲出了冷汗,感受着後背的衣服逐漸被汗水浸濕。
女人忽然暴怒,“你居然敢忘了我,我尋你了這麼久!你怎麼能忘了我!”她的聲音尖銳刺耳,語氣中盡是怨恨。
我吞咽口水,“我沒交過女朋友。”
在我說完後,周圍的空氣寂靜了兩秒,女人咯咯的笑着。
“既然陳郎忘記了,那我就讓你記起來。”
屋子裡的燭火在一瞬間恢複了明亮,周圍寂靜了許久,就在我以為屋裡無人時,一雙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女人的動作驚得我心髒一抽,慌亂下我努力平穩呼吸,緩緩的低頭看過去,搭在我肩上的是一雙慘白的手,最重要的是,這雙手的手腕上有着一圈明顯的疤痕。
一瞬間我回想起了先前在招待所看到的旗袍女人。
這雙手上十分明顯的傷痕與旗袍女人手上的傷痕高度重合。
我的身後傳來女人上笑聲,“陳郎還是往常一樣将我拍了下來。”
這話十分有九分的不對勁,女人口中的“陳郎”應該是在拍賣會的時候多次拍下這手中的這張青色的數字“1”卡牌,跟女人似乎也有着許些糾纏。
最重要的是,女人竟然就是這張卡牌背後所代表的“拍賣品”,我們猜來猜去,就是沒有猜到“人”才是這背後活生生的交易。
那麼今天在台上被衆人争搶的所有卡牌,背後都代表着被當作“商品”一樣交易的人。
“人”被當成商品在拍賣會上自由買賣,人們為之興奮,為之瘋狂,甚至有不少的人為這場“盛宴”慕名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