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昏迷一整天不是因為被打的，你忘了昨天是朔日，八月初一，這天我不論幹什麼都特别容易昏迷。其次，我昨天沒來姨媽，不要再問了。最後，事情是這麼個事情，隻不過人不是這樣的人。”

“什麼意思？”葉子琦不解。

李小谷：“怎麼說呢，我覺得，那個‘黑衣人’不像人。雖然跟他相處沒多久的時間，但我總覺得，自己跟他不在同一個維度。打比方說，我們現在所生活的世界是三維的，而這個人，更像是……一團霧氣，在離開的那一瞬間，更像是，一個二維生物——也就是影子。”

葉子琦聽得不覺一哆嗦：“你說的這麼玄乎，我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李小谷：“重點是，那人的手上附有一塊仙山紋身。”

葉子琦：“那是什麼東西？”

李小谷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和盤托出，葉子琦也是個明白人，她自幼同李小谷相熟，所以也大概知道她小時候和張天光被人綁架的事。但礙于年幼，再加上張李二人又同時受刺激失憶大半，所以她對當時的事知道的不是很多。

隻聽說當時因為受害者實在太多，這事驚動了很多上層，最後事情得到了完美的解決，那個黑衣人組織直接一個團滅消失在了地球。

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他們竟然卷土重來了嗎？

“你說的那個仙山紋身長什麼樣？畫下來，我幫你查查。”葉子琦道。

“正有此意。”

李小谷取出一張紙，将記憶中的仙山紋身畫在紙上，葉子琦立馬調動自己的搜索能力，打開手機國内國外度娘Google還有各種正常人想象不到搜索引擎軟件網頁進行狂暴搜索。

結果竟然是——找不到一丁點線索。

“怎麼可能？！”

葉子琦不信這個邪，翻來覆去又查了好幾遍，還是沒有。

這年頭就算是古文古籍，大多都已經電子化上傳了，就連妖孽退退退APP裡也有幾百萬冊各門各派玄門中人上傳共享的各家秘籍古書。

如果還是沒有，要麼就成機密文件，要麼就藏在哪家古籍庫裡塵封着，要麼，這個消息就是被人故意在互聯網上抹除痕迹的。

葉子琦傾向于第三種。

這個紋身背後的組織，已經被某種力量刻意隐藏了下去，在這數字化的時代，如同暗夜中的狩獵者，蓄勢待發。

這是一種危險的信号。

看着葉子琦一臉沮喪的表情，李小谷也沒辦法再多說什麼：“找不到就算了，總還有别的辦法的。”

李小谷翻身下床，走到牆邊，若有所思。牆上還釘着昨晚被她甩進牆裡的匕首。

那匕首紮得很深，同牆壁嚴絲合縫嵌在一起，一般人很難将它徒手拔出。

李小谷做到了。

她将匕首放在手中細細觀察，很快就在把手處發現了貓膩。

上有“懿寶齋”的标志，和李小谷所用雷霆鞭上的一模一樣。

懿寶齋是鬼市的一家兵器鋪，專門為各路妖魔鬼怪牛鬼蛇神鍛造兵器法寶的那種。廣告宣稱他們所造的法寶無堅不摧，攻擊防禦水平頂尖，還附贈三百年保修。傳說中有人在懿寶齋花重金買長劍，一傳傳十代，人走劍還在。

普通攻擊無法破壞懿寶齋制品，可用懿寶齋自己生産的法寶互相攻擊呢？這就相當于以彼之矛攻彼之盾，最終的結果就是兩敗俱傷。

李小谷看到匕首中間多了兩處豁口，就是她的雷霆鞭造成的。

這把匕首從做工到造型全都無可挑剔，殺傷力極高，一看便價值不菲。

奇怪的是，李小谷覺得這東西拿起來特别趁手，就好像是在為她量身打造的一樣。

“怎麼樣？看出了什麼名堂？”葉子琦問道。

李小谷笑了笑，道：“這東西，就是下一個線索。”

據說懿寶齋每賣出一個法寶都會登記造冊，如果查不出仙山紋身的來路，也不知道這個黑衣人是什麼背景，那唯一的方法就是過兩周趁着陰陽交替的時候去鬼市一趟，才能明了。

李小谷收起匕首，繼續朝門外走去。

先前她設在門口的符文已經被打落，或者說，在封印被破解的過程中，符文會自動消失，燃燒殆盡。不過，門口的消防箱後，李小谷還發現了一張露出半截的紙片。

她蹲下身将紙片掏出，那是一張隻剩下一角的“黑桃K”。

李小谷将紙片放在手中摸索，感知到了一絲絲，微微的陌生靈力，同昨晚打鬥的黑衣人，有八成相似。

且這張撲克上，還染上了她封印符文的力量。

顯然，這人是使用撲克作為武器，同她的封印對沖，最後剩這麼一點蛛絲馬迹。

李小谷突然有些好奇這人是什麼身份了，很有本事，也很有新意：“一個使用撲克牌當武器的影子，沒聽過，很有趣。”

“有趣？”葉子琦是越來越聽不懂了。

李小谷道：“葉子，你說，你能不能給我弄到醫院的監控視頻？就昨天晚上那一段。”

李小谷話題轉的太快，葉子琦一時之間還沒反應過來，三秒過後她才理解了一下李小谷要她做什麼：“不是，你當我神仙啊醫院的監控視頻說弄就能弄到，我隻是個高中生，我又不是黑客。”

“你不是說你是柳城第一黑客嗎？”

葉子琦：“我那隻是說說，又不可能真的黑進醫院網絡。被抓到那可是要被警察叔叔請去喝茶的。”

“也是。”李小谷的表情有些失落，仍是不死心，“真的沒有别的辦法了？”

“或許還有一個。”葉子琦道，“我們可以去樓下保安室，那裡有整個醫院的監控視頻。”

李小谷：“你說的這個我能不知道嗎？關鍵是那些保安大叔憑什麼要把監控視頻給我看啊，我又不是警察又不是記者。”

“我說你傻你還真是傻。”葉子琦差點要翻個白眼給李小谷，“你假裝說你總覺得半夜有人監視你，不想把事情鬧大，所以去求保安大叔給你看一看昨天晚上的監控，這樣不就好了。”

“哦~”李小谷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這樣會不會被人當成被迫害妄想症然後送去14号樓精神科啊？”

葉子琦：“.…..”

這狗東西真難伺候。

“那就說你有貴重物品遺失，手機丢了、内褲被人偷了、小孩不見了。反正理由随便編，你就說你想看看監控。這又不是多大的事，隻要你嘴巴甜，就一定能求到。”

誠如葉子琦所說，死皮賴臉的招數是真的有用，沒用多長時間，她倆就混進了保安室。滿牆的監控視頻看得人眼花缭亂。

“小姑娘，監控錄像都在這了。醫院人多，魚龍混雜，就算查了監控也不一定能找到你的手機。”

保安大叔是個話痨，臨了臨了還要提醒一句。

是了，為了省事，李小谷還是用自己“手機丢了”的理由糊弄保安大叔，畢竟這年頭，手機處在值錢又不值錢的地方，沒有人會因為手機丢了去報警，但又不甘心，所以來查監控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隻不過醫院又不是學校，人來人往的還全都是社會人士，一般來說是找不到失物的。

保安大叔提醒一句，就到一旁吃盒飯了，留下李小谷和葉子琦兩人開始倍速翻監控。

因為病房内部是不裝監控的，所以保安大叔給他們調取病房門口走廊上的監控。

時間是昨天晚上十二點整。或許更早一點，但不會超過十二點前五分鐘，李小谷在那時候感知到有人拆了她的封印。

奇怪的是，在那個時間段，根本就沒有人經過走廊！

她隻看到一張撲克從未知的地方射來，同她藏在消防栓後的符文來了個強烈的對沖，當然，在攝像頭裡隻能看到病房門口突然有一道金光閃爍，随後一切恢複平靜。

很快，幾乎是在眨眼之間，一道黑影閃過。如李小谷所說，他真的很快，快到0.5倍速都看不清此人的輪廓。

他在裡面做了什麼不用解釋，約莫過了幾十秒，她自己便出現在鏡頭當中。

李小谷幾乎是用沖的，也是一閃而過，室内一陣電閃雷鳴。

監控沒有錄音功能，所以聽不出到底發生了什麼，想來這幾秒非常精彩，葉子琦隻覺得可惜，病房裡居然沒有監控。

又是幾秒的時間，室内打鬥停止，黑影并沒有出現在門口，李小谷冒出頭來，跟謝醒撞了個滿懷。

那個黑影，不論是在李小谷的記憶裡，還是在監控視頻裡，都沒有再次出現！

他到底是怎麼走的？！難不成會憑空消失不成？！

李小谷的心頓時沉了沉，她根本想不到，這個未知的敵人到底有多難纏。

可更恐怖的事還在後頭。

葉子琦眼尖，一下就發現了事情的不對勁之處。

鏡頭内，已至午夜，醫院走廊的燈不算太亮，尤其是李小谷爸媽那間病房，在長廊尾端，更是昏暗，再加上監控不算高清，有時隻能看到有人一閃而過，甚至看不清長相。

但，至少一個人的輪廓還是能看清的。

尤其是，一個人的影子。

而原來出現在監控裡不停狂奔的謝醒，是沒有影子的。直到他跟李小谷撞了個滿懷，他的影子才突然出現。

這個發現，讓葉子琦渾身上下都起了層雞皮疙瘩。

她不知道，該不該跟李小谷說明她的發現。

就在此時，眼前的窗戶被人輕輕敲響。謝醒站在保安室前，歪着腦袋，提着一大袋外賣，說道：“吃飯了。”

他的眸中帶笑，葉子琦卻隻看到了一片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