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三人兩前一後，分别坐定站定，李小谷便向主持人小姐姐示意。

“接下來就由三位現場報名觀衆展現他們的才藝——樂器演出，他們所要表演的曲目是：《蘭陵王入陣曲》，請大家掌聲鼓勵！”

現場響起一陣激烈的掌聲，路過遊客也都紛紛駐足觀看，此時金陵風味的店員便會在一旁賣力宣傳，試圖吸引顧客進店。

此時直播間的觀衆也已經破了兩萬有餘，許多人過節無聊刷直播，随手上下一劃，我靠，帥哥！我靠！漂亮的古風小姐姐！我靠！我逛的是某寶直播間吧？怎麼不賣東西彈琴唱曲？老闆瘋了？哦是賣點心的啊，那沒事了。

不是，一個賣點心的老闆為什麼在直播吹拉彈唱啊？！

由于直播内容過于奇葩，遂又吸引一波網友觀看。

就在衆人激烈的讨論聲中，舞台燈光打在三人身上，李小谷坐在舞台最中央的椅子上，猶抱琵琶半遮面。

《蘭陵王入陣曲》這首曲子是李小谷和張天光根據搜羅來的古譜新編的，平時也和廟裡的師兄弟們互相排演，他們向來是以張天光的笛聲引入，随後琵琶之聲漸入佳境。

此時，謝醒替了張天光的位置，以古琴之聲引入，琴聲潺潺，撥人心弦，最初李小谷以為臨時改樂器會略顯奇怪，可那譜子自謝醒的手中撥出，似有無限魅力，讓人一聽便靜下心來，側耳聆聽。

琴聲在前，鼓聲在後，《蘭陵王入陣曲》是殺伐之樂，講究的就是氣勢十足，由淺入深，将聽衆帶入那千百年前亂世争雄的年代。

而謝醒的琴聲很好地做到了這一點，不論是最開始的緩慢起調，還是越發急切的铮鳴聲，配合着葉子琦的鼓聲，鐵馬金戈，流水潺潺。底下的觀衆都聽癡了，線上的好些觀衆也都戴上耳機，靜靜聆聽，品味欣賞這難得一見的千古雅樂。

而接下來，才是這出戲的重頭戲。

古琴之聲漸弱，鼓聲依舊，琵琶之音突然殺了進來，如泣如訴，有如蛟龍入海，蛇行草莽。

李小谷的琵琶一點兒也不像她自己所說的，隻是“糊弄糊弄觀衆”的水平。

她将殺伐之氣化作實體，化作音符，化作樂譜，嘈嘈切切琵琶音，傳到在場和在網數萬人耳中，如雷貫耳，似千軍萬馬，雷霆之勢。

三人雖從未合奏演練過，在此一刻，三種樂器似融為一體。

可李小谷的心中懸了一拍，下一節就是死光頭的部分了，可他怎麼還沒來？

李小谷原還想臨場改譜，硬着頭皮将張天光那一段彈完，卻不曾想，下一秒，一段笛聲入耳，張天光自舞台右側上台。

他執玉笛，長身而立，笛聲悠揚婉轉，似戰場無盡殺戮之中一抹最清明的亮色，那是一種名為希望的東西。

這樣的情景不知經過多少遍，刻在他的骨子裡，久久不散。

就像從小到大那樣，他倆互相奏樂，互相舞劍，隻現在這畫面裡，多了兩個人，一個是葉子琦，一個是謝醒。

這樣的畫面并沒有太奇怪，反倒是相當和諧，仿若似曾相識，仿若是在前世，仿若在夢中。

一曲終了，現場的觀衆還沉浸在樂中，根本沒反應過來。

氛圍正好，李小谷也不想這麼快就結束，放下琵琶，扭頭對謝醒說道：“醒哥，借把劍。”

謝醒抽出琴中劍，丢給李小谷。

對方終身一躍，正好接住劍，唰唰幾下，一場劍舞自此開始。

其他三人也知道她想做什麼。

劍舞沒有停，音樂也不能停。

接下來到了他們自我發揮的時候，配合着李小谷的舞蹈節奏，雖從未排練過，三人的樂聲合在一起，竟驚人的和諧。

李小谷并非花拳繡腿，她自幼習武，拳拳到肉，且對民族舞頗有研究，再大些又學了現代舞和街舞，臨場發揮最是她的強項。台上的每一步皆有章法，劍與舞的完美融合，給線下線上數萬觀衆帶來了一場前所未有的視聽盛宴，劍鋒所過之處，劍光閃爍，劍氣凜然，頗有開天辟地之勢。

而舞蹈的柔美又化解了她的淩厲劍氣，二者互相融合，竟有一種無可言喻的美感。

圍觀者皆掏出手機一通狂拍，線上網友錄屏為證，一時間，李小谷的劍舞在網絡上瘋狂傳播，連同四人合奏的畫面，在未來的數個小時乃至數天時間，引發全網關注。

“擡頭，看河邊。”

舞台就辦在秦淮河畔，李小谷轉身的時候，隻看到河畔的水花揚起驚人的數十米，在謝醒的操控下，化作一隻隻可愛的小兔子，逐着浪花不斷上下跳動，似要跳到月亮上去。

浪花躍動，變幻莫測，變成不同的模樣，比李小谷曾見過的所有噴泉秀都要好看。

河畔的燈光映照水面，将那由水彙聚的浪花襯得晶瑩剔透。

此時，張天光的聲音自耳畔傳來，直達心底：“想看煙花嗎？”

李小谷知道他要做什麼。

張天光五行屬火，隻稍一些易燃物，他就能給你炸出花來。

不知他用了什麼特殊的法子，當李小谷擡頭看天時，“嘭嘭”幾聲，幾朵盛大的煙花綻放，是玉兔望月的模樣。

一場演出，各顯神通。

直至最後一節音符結束，四人聚在一起，相視一笑。

“中秋節快樂。”

四人不約而同道。

中秋節快樂。

李小谷仰望明月，仿若此刻，她已居于世界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