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的主人是個十八歲的少女,皮膚白皙,眼眸清亮,伸出食指放在唇上,意在提醒紀暮别說話。
随後攬着紀暮手臂将人帶回自己房間。
女孩叫紀幸,大伯紀鴻的女兒,紀家孫字輩唯一的女孩,真真正正的掌上明珠,連一向嚴肅的紀見山都寵得不行。
關上房門,紀幸抓着紀暮的手松開,改成雙手環抱住紀暮。
“三哥,我回來了。”話音泠泠,雀躍之聲難以掩藏。
紀暮初到紀家時,紀幸還是大伯母肚子裡兩個月的胎兒,紀暮看着她出生、成長,小小的粉團不知不覺間已亭亭玉立。
可能是紀幸有記憶開始紀暮就待在紀家,所以她是紀家人裡對紀暮最純粹的人,加之紀暮脾氣好,肯耐心陪她,跟紀暮很是親近。
紀暮已經許久沒見她了,看着她無憂無慮的模樣,心裡柔和一片,揉了揉她的腦袋:“怎麼突然回來了?不是下周的票?”
紀幸松開紀暮,“沒辦法,誰叫我女神這周要在甯城開演唱會。”
說完從袖子裡扯出兩張票,眼神興奮,雙手合十懇求道,“三哥,你可以陪我去嗎?求求你了。”
紀暮對這個妹妹沒辦法,“好,怎麼不叫舟哥陪你去?”
小姑娘聽了抱怨道:“大哥忙着沒時間,二哥不靠譜,上次說好陪我去逛街,到了地方才知道他還叫了女朋友,讓我當電燈泡。我隻有你了,三哥。”說完大眼睛直勾勾、可憐兮兮望着紀暮。
紀暮沒法拒絕這個小姑娘,歎了口氣答應。
另外,紀見山好像還沒告訴紀舟自己打算離職的消息。
一看時間,“明天?”
“對啊,三哥有事?”,紀幸可能是擔心紀暮不陪她去,眼神帶了幾分哀求。
紀暮見了心軟,笑道,“沒事。”
紀暮今早剛接到中介的電話,說他想買的那套房子,房主在聽完紀暮最新條件後同意賣房,畢竟有錢人也不會嫌錢多。但那個人提出要求,想要看一下購房者本人,約了明天下午三點見面。
看了演唱會時間,下午四點半到七點半,好像也來得急,擡手撫了撫紀幸的腦袋。
隔天,因為見房主的時間與演唱會開始的時間相近,紀暮從家裡出發時帶着紀幸一起,房東見過紀暮本人和名片後樂呵呵簽了購房合同。
比預想順利。
紀暮和房東聊房子的時候,紀幸在不遠處等候,隐約聽見談話内容。
紀暮靠近後,見她一臉凝重,緊盯着紀暮手裡的合同。
“三哥,你真的要搬出去住嗎?”
“小幸昨天在爺爺的書房門口不是已經聽到了嗎?”紀暮看着這個女孩長大,昨天她慌亂震驚的神情雖然很快被笑顔代替。但紀暮知道按着紀幸的性格,如果不是偶然聽到他和紀見山的對話,知道紀見山在生氣,她早就跑進去撒嬌。
“三哥,我不是故意的,”紀幸連忙解釋。
紀暮也知道,她隻是想将回家的喜悅分享給家人。
“小幸别擔心,三哥是個大人了,搬出去住是很多成年人都會做出的選擇,我和爺爺沒吵架,你不是也聽見了嗎?”紀暮輕聲安慰。
“可是我還聽見你要離職,還提到大哥,這件事是不是和大哥有關?”
紀暮剛想出聲,紀幸又接着說:“三哥,是不是我們......”
紀暮看着逐漸學會憂愁的妹妹,他知道紀幸以後會知道紀家并非如她表面所見,但仍舊不希望她過早接觸親人間的親疏算計,溫聲道:“不是,别瞎猜,小幸又不是第一天認識爺爺,我也是他的孫子,如果我不提,他不會把我趕出公司、趕出紀家。”
“而且我出去住又不是不回來了,到時候房子裝修好了,你可以随時過來。”
紀幸聽完緊繃的小臉緩了幾分,沒過多久臉上又浮現出笑容。
紀暮明白自己與紀家的關系不可能那麼快一刀切斷,紀見山還活着,以後難免還是要碰面。
有些事隻能慢慢來,不然多疑的人不會知道他是真的甘願退出紀家。
兩人趕到音樂廳時,行人已陸續入座。
紀幸從小學習樂器,涉獵樂器不少,尤愛鋼琴和小提琴。紀幸自身實力不凡,她崇拜的人自然不簡單,隻是紀暮沒想到她的偶像是天才音樂家白雯。
白雯出身音樂世家,名聲享譽國際,是音樂界閃亮的明珠,同時也是司定淵的妻子,司逐行的大嫂。
外界傳聞司定淵寵妻如命,從不錯過妻子的每一場音樂會。紀暮靜默不言,眼神卻巡視四周,果然在前排發現了與司逐行幾分相似的司定淵,心裡産生結交的念頭。
上輩子司家三父子的災禍皆是人為,司家人于紀暮有恩,紀暮想阻止悲劇發生。
他可以選擇找個機會提醒司逐行,但這輩子的司逐行太過年輕,司定淵是最好的人選。
白雯精通多種樂器,最愛箫、笛、古琴等傳統樂器,但她作為音樂界的天才,鋼琴小提琴也是業内翹楚。
這樣一個天才,上輩子司定淵死後,再也不肯在人前演奏,被許多人歎惜。
司定淵不肯錯過白雯的每一場演奏,司定淵死後白雯再不敢擡低眸望台下。
紀暮不懂司家人的深情,甚至很長一段時間不懂司逐行的善意,不懂為什麼司逐行會拼命抓住墜入深淵的自己。
突然,台下燈盞盡滅,舞台中央投射的白色燈光成了唯一一抹亮色,衆人眼神倏然聚焦台上。
白雯一身紫色曳地長裙緩緩走來,對着台下一片暗色,眼睛直直望向一個地方,輕輕一笑後彎腰行禮走到鋼琴旁落座。
指尖微動,音樂聲緩緩入耳。
台上演奏家優雅得體,偶爾擡起的目光常落在某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