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氣氛詭異,兩個當事人卻像沒事人一樣吃得挺開心。
司逐行純屬看紀舟和紀洵不爽,看他倆不開心他就開心,紀暮則是不在意。
出門結賬的時候,司逐行搶先将錢付了,順便說了一句,“就當三位祝福我們。”
三位面色複雜,紀暮在旁看着笑出聲。
他已經開始習慣司逐行噎死人不償命的性格了。惹誰都不能惹這祖宗,打也打不過,罵也罵不過。
紀暮這個從未遭受司逐行毒打的人樂在其中,紀舟紀洵表情麻木,隻想早早分開。
司逐行不待見除紀暮以外的紀家人,看了眼紀暮,交換眼神後,兩個人也早有離開打算,這次紀暮先開口。
“我要搬家了,打算再添點東西,東西沒買全,我們先走了。”
紀洵翻了個白眼。
紀舟颔首,他已經從爺爺和紀幸嘴裡知道紀暮要搬出紀家的消息。今天在這遇見紀暮,他感到巧合,但并不覺得意外。
紀幸舍不得紀暮,問道:“三哥,你以後都不回來了嗎?那你睡哪裡?不是還沒裝修好?”
紀舟對這個妹妹總是格外有耐心,不想她擔心,解釋說:“應該不會回去了,房子馬上裝修好,現在也有睡處,你别擔心,到時候新家好了,歡迎小幸來玩。”女孩子心思敏感,紀幸這幾天已經意識到家裡氛圍不對勁。她總覺得紀家對不住紀暮,但她又做不了什麼。
司逐行一路看下來,知道紀暮對這個妹妹有幾分在意,但他懶得再糾纏,也學着紀暮輕聲解釋:“妹妹别擔心,你哥和我住一起,歡迎你來玩。”
紀舟為了确認事實,擡眸望向紀暮。
紀暮點頭,嗓音一如既往的溫沉:“是的,我們住一起。”
紀洵這個生活作風亂七八糟卻思想古闆的人聽着要聾了,“你們兩不是上周才談,就開始同居了?這麼随便!”
司逐行看着紀洵,像看某個土鼈:“情侶聽不懂嗎?同居算什麼,我家床不小。”顧慮到紀幸的存在,司逐行沒說完,但在場的人都聽得懂他的意思。
紀洵受不住司逐行嘲諷的目光,他怕自己又沖上去被打,轉身離開。
紀舟和紀幸見狀也跟着離開。
等幾人走遠,司逐行忍不住大笑,借着紀暮的手臂穩住身形,“怎麼樣,我這個男朋友演技還行吧。”
說完向紀暮抛了個媚眼,紀暮看了失笑,“别說,還真的像那麼一回事兒。”
司逐行樣貌出衆,一雙桃花眼天生多情神色,但他眼眸幹淨澄澈,抛着媚眼都隻會讓人想到可愛、肆意這一類陽光詞彙。
也許笑聲真的能吸引人,紀暮聽着琉璃色瞳孔瞬間滿盈笑意。
司逐行第一次看見紀暮這副樣子,抓着紀暮的手臂松開,後退兩步認真道:“紀暮,你就該像現在一樣,多笑笑,笑大聲點,好看。”
說完向前走去,嘴裡繼續念叨:“順便多曬曬太陽。”
紀暮看看太陽再看看司逐行,私以為,司逐行比太陽更加耀眼。
沒幾分鐘,倆人來到一家花店。
紀暮喜歡花草,也擅長侍弄花草,上輩子有人送了司逐行一盆君子蘭,被他養得半死不活。紀暮見不慣,自己照顧起來,後面君子蘭長相太好,分開養了四盆。
紀暮上輩子從沒和司逐行說過自己的喜好,但司逐行總能從細枝末節察覺。
養傷的那半年,不是時時躺在床上,司逐行客廳和陽台都是他的活動範圍。
司逐行為了排遣紀暮的心情,每個星期送一盆花,一不小心養了一陽台。
紀暮痊愈後,提醒過司逐行别再送,司逐行答應得很好,但節日還是會送。
紀暮不親近紀家老宅的花草,是因為它們被修剪太完美,規束感太重。他自己養花,除了培土松土澆水以外,往往任它肆意生長。
因着喜歡,紀暮看花比看家具認真得多。
司逐行沒養過花草,在他認知裡,花草都是有生命和脾性的,陽光水土缺一樣都不好養,所以沒考慮過要養。
他對花興趣不大,反倒是被紀暮挑花的習性吸引。
這一條街都是花卉市場,進前兩家店會覺得花類繁多,但多逛幾家,發現品種其實差不多。
紀暮進到第三家花店時,先是将店裡的花從裡到外瞧一遍,最後目光卻停留在那些花葉萎靡,即将枯竭的綠植旁。
這些狀态俗稱半死不活。
司逐行好奇,“你買花不買好的?”
紀暮眉眼低垂,看着一盆掉了一半葉子的多肉,聲音溫沉:“也不是,隻是覺得,有些花還能搶救一下,總覺得這麼死了有點可惜。”
司逐行:“你要買嗎?喜歡就買,活不活看命。”
紀暮:“你覺得我能養活?”
司逐行笑道“你看了半天,沒點數怎麼會上心。還有,你問的花名和養殖方法店主都快回答不上來,說明你懂的不比店主少。”頓了幾秒,又繼續:“沒發現老闆介紹兩盆後都不招呼你了嗎?不就是看你懂行!”
紀暮聞言眼皮撩起看了眼自信的司逐行:“你啊,在别人店裡不興這麼說。”
司逐行:“我說得不對?”
紀暮:“隻是略懂皮毛,不敢保證能救回來。”
司逐行發現紀暮這個人,哪怕是自信的,說出的話總是帶着幾分謙遜。要是一般人,過度自謙難免有虛僞之意,但紀暮性格沉穩,向來内秀于心,藏拙于外,此舉反倒令人高看一眼。
倆人最後出門時拎着兩盆花,一盆快死的多肉,一盆尚未開放的無盡夏。老闆隻收了無盡夏的花,多肉白送。
回去路上,紀暮說道:“甯城秋冬溫度驟降,不适合買花,買花的最好時節還是春夏,花挪了位置需要時間去适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