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離我遠一點!”
藥店走出來的弗拉很快就發現了跟在他身後的男人,那個人披着黑色披風,帶着兜帽,看起來很高,沒有躲藏,就一直随着他的腳步緊緊的跟在後面。
被病痛折磨的弗拉早已沒了往日的神采,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死,而自從患上了魔鱗病之後,周圍人恐懼和厭惡的視線也磨滅了他身上的光輝。
不要跟過來,不要靠近,不要看他……
被吼的男人并未後退,而是繼續向前,擡起手緩慢的摘下自己的兜帽。
“先生,您好,我是伊汀,一名學者。”
弗拉縮着身體後退了一步,兜帽下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個叫做伊汀的男人,他看起來二三十歲的樣子,黑色的發絲微微卷曲,英俊的臉龐上鑲嵌着一雙赤紅色的眼瞳,面容柔和。
弗拉看着他的模樣似乎放下了些許戒備,但他依舊沉默着,眼神中帶着警惕。
“有什麼事嗎?”細微的聲音清晰地傳到伊汀的耳中,正常人大抵是聽不清的。
“您是魔鱗病患者吧。”伊汀又走近了一步。
“既然知道我是魔鱗病患者就離我遠一點!”弗拉似乎很不想聽到“魔鱗病”的字眼,當伊汀提起魔鱗病時他的态度看起來格外激烈。
魔鱗病是一種須彌獨有的病症,“獨有”啊……這個詞本身就帶着令人想要去探尋的魔力,患有這種病症的人一開始隻是感覺局部皮膚的麻木,一段時間後皮膚表面會産生鱗片狀瘡痂,不斷蔓延,潰爛,身體也不再聽從自己的控制,最後開始壞死。
伊汀看着眼前的男人,不,或許說是少年才對,這是個相當年輕的孩子,卻在如此年輕的時候患上了這樣令人痛苦的疾病……
伊汀很可憐他。
“是這樣的,我想看看你的藥方,我曾研究過魔鱗病的相關資料,想盡我所能幫幫你,剛剛多有冒犯,還請你見諒。”伊汀說了謊,他從未研究過魔鱗病。
弗拉看着伊汀的表情,弗拉見過太多因魔鱗病對自己産生的惡意,這讓他在這幾年的時間裡對他人身上的惡意格外敏感,但此時他卻沒有從眼前這個男人身上感受到任何惡意,或者說,他什麼都沒感受到。
但,這個人沒有虛空終端,他真的研究過魔鱗病嗎?
弗拉糾結片刻還是把那張藥方拿了出來,伊汀走近他伸手接過了過來,絲毫沒有因為對方身上的病症而感到嫌棄和恐懼。
弗拉已經記不起自己上一次被這樣對待是什麼時候了。
藥方上的藥物名稱很熟悉,藥效也沒有什麼不明白的,所以伊汀十分清楚這個藥方的效果。
“這個藥方隻有止痛的作用,并沒有治愈魔鱗病的可能性。”
弗拉并沒有感到意外,反而自嘲的笑了笑:“治愈?魔鱗病怎麼可能被治愈……”
伊汀拿着藥方,看向面前的人微微一笑:“不試試又怎麼知道呢,如果魔鱗病隻有死亡一條路可以走,那即便旁邊就是一條無比痛苦的生存之路,你也願意嘗試嗎?”
那雙赤紅色的雙眼看着弗拉,那之中閃過的細碎光影誘惑住了弗拉,他看着伊汀向自己伸出一隻手,他的手幹淨潔白,如同雕塑。
白皙的皮膚帶着玉石一般的通透包裹在骨頭上,寬大的手掌中捧着一處空隙,在等待着什麼。
“我能相信你嗎?”
“你願意相信我嗎?”
弗拉伸出了手,将自己的手放在伊汀手上,連帶着自己的軀體和靈魂一同壓上。
伊汀眯了眯眼睛,抿着唇,唇邊帶着笑:“你叫什麼名字?”
“弗拉。”
“親愛的弗拉先生,魔鱗病的情況很複雜,可能會很痛苦,但我保證你會繼續活下去。”
弗拉苦笑了一聲,痛苦?還有什麼比他現在還要痛苦的呢?隻要有活下去的希望,無論接下來要做些什麼都好。
“嗯。”
赤色的眼瞳居高臨下的看着眼前穿着黑色兜帽的少年,眼中帶着濃郁的興味。
*
須彌城外的道成林裡有些曆史久遠的廢棄房屋,不過外出巡邏的巡林員時常會将那裡作為臨時的紮營地,偶爾路過的商人也可能會在那裡落腳。
而這裡同時也是弗拉的家。
裡諾卡對弗拉似乎很有意見,一路上總是瞅準了機會朝着他龇牙咧嘴,但是伊汀制止了他,甚至說對弗拉要比裡諾卡好得多。
伊汀退了在須彌城裡的旅店,盤算着身上的摩拉打算租一間隐秘一點的實驗室,他打算研究研究須彌本土的各種資料,借此來解開弗拉身上的魔鱗病,并且魔鱗病患者身上的瘡痂需要處理,手術清理是很必要的,有一間實驗室還是很方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