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含着~”随着一個冷淡聲音,一顆鵝卵大小的夜明珠被一隻白皙有力的手送到眼前。
小小少年的心髒在胸腔裡亂動,如雷的心跳聲震動着耳膜。
他是吓得,一如以往的害怕。
但也無法表現出更多,更無法拒絕。
少年乖乖張嘴,甚至主動用嘴探向那顆珠子。
那隻手順着少年的動作将珠子塞進了少年嘴裡。
仿佛有笑聲,很輕,朦朦胧胧的。
對于少年來說,珠子有點大,冰涼的質感緊貼着他的口腔和牙齒,
塞滿了一整張嘴,唇也合不上。
少年感覺自己可能在喘,但似乎又沒有。
他很難受。
“伸手~”那個冷淡的聲音繼續說。
少年依言乖乖伸出雙手。
“覆~”冷淡的聲音無絲毫變化。
少年翻轉掌心,骨節分明的十根手指盡展,指掌相連的關節更是有些突兀的聳着。
“啪! ”冰冷的木戒尺抽在聳起的關節處。
疼痛炸然竄進腦殼,瞬間刺痛每根神經,拉扯着牙關狠狠地磕上了珠子的材質,一點微不足道的新痛和着還未消散的疼,從少年眼中竄出,拽下來一串串淚珠。
少年的手痙攣般地抖起來,微微有些回縮的趨勢,但又在一陣痙攣中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似乎雙手的位置從沒有變過。
疼,但他生生忍住了。
似乎又有輕笑聲,朦朦胧胧的。
“啪! ”戒尺再一次落下,力度增加了幾分。
“唔~”壓抑不住的痛呼從少年嘴裡溢出,珠子的僵硬地頂着上颚,似乎有液體流進嘴裡、又似乎是從嘴裡流了出來。直到少年品出一點後知後覺的鹹味擡眼去看眼前人時,眼前朦朦胧胧模糊的一片光景,才讓他意識到自己哭了。
他沒想哭的,但似乎痛覺激發的眼淚是不由他控制的。
他能控制住想要縮手的下意識,就已經用完了他全部的毅力。
他不敢躲。
再疼也得忍着,他不知道要忍多久,更不知道他最終能不能忍得住。他隻知道,自己必須忍着。
“遲了,要罰! ”那冷淡的聲音加了一點嚴厲,一字一句都變得可怖。
那高舉的闆子再一次落下
“啊~”無聲的驚叫從口中呼出,月寒江睜開了眼睛。
(2)
月寒江就是睜眼的下一秒看見黥朗的。
——這是他第一次下山,日夜兼程裡唯一一次小憩——在這棵至少活了百年的古槐樹上驚醒、透過一片斑駁晃動的日光、轉眼看見了昏死在樹下的黥朗。
那個當下,他并未立時認出那人是誰。
隻見其身量細長,一身粗布葛衣髒的看不出本色、甚至有些褴褛。腳上同樣髒的靴子卻并不似平常人家穿得起的。
月寒江從不插手江湖閑事。
但好巧不巧地、一陣塵風吹起那人額前厚厚的發,難得還算光潔的額頭上,那暗粉色的印記生生刺入月寒江的眼。
月寒江雙目,可察秋毫之末,此刻他分明看清了那人額上的印記。
非钿非妝,是天生胎記:五瓣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