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岫再切回『探聊』,謝長觀的頭像變成灰色,顯示離線中。
倒是後台裡多出數十條私信,江岫匆匆掃一眼,全是些不堪入目的穢語。
江岫習以為常。
他回回登錄女小号,後台都會收到類似的私信,删都删不完。
所以,除非是接單需要,否則他不會使用小号。
舊居民樓外,老式路燈投下昏黃的光,藤蔓交雜的深處,傳出一聲聲蟋蟀的窸窣。
單間内的燈光逐漸黯淡,江岫熟練的将謝長觀的聊天框置頂,雙眼安安靜靜的閉上,狹長的睫毛如同一把小扇子,蓋下一片淡淡的陰影。
他的呼吸逐漸輕柔均勻,月光透過窗戶灑在他身上,映照出他安詳的睡顔,臉龐放松而平和。
—
次日。
狹窄的單人床上,圓圓的鼓起一團,幾縷黑發從密不透風的被子下露出來。
少年整個人蜷縮在被窩裡,慢吞吞的從裡探出手,摸向放在床頭的手機,眯着眼瞄了一眼時間。
09:12。
他正要縮回去,手指習慣性的往後滑了一下屏幕,餘光瞥到『探聊』軟件右上角多出一條新消息。
是回複他了嗎?
江岫連忙在床上支起上半身,點進去APP,卻是一個沒見過的陌生ID。
對方頂着銅币樣的頭像。
【你的信用卡在海外消費了250萬,這個是你本人的消費嗎?】
『探聊』不聯任何支付方式,不會有資金往來,騙子騙錢騙到平台來,是有多不專業。
江岫玉白的面龐暈着一點缺氧的淺紅,泛着困意的雙眸潋滟,霧氣朦胧。
【不是。】
【騙子:可我們核對過身份證和名字,都是你本人】
騙子還挺有毅力。
他的卡裡就剩39.7,哪來250萬?
江岫揉了揉眼睛,忍着倦怠,認真的思考了兩秒。
【那你能截個圖給我嗎?】
【騙子:幹什麼?】
【我想發朋友圈,讓大家看看我的實力】
他長這麼大,還沒見過250萬。
聊天頁面的頂端『對方正在輸入中』顯示又消失,消失又顯示。
下一刻,系統提示:
—對方已離開—
這就跑了?
江岫不解的偏了偏頭,柔順的發絲從鬓邊垂落下一些,墨線一樣散慢地點在精緻的鎖骨上,唇薄鼻翹,一張臉蛋秾麗靡豔恍若食人精氣的精魅。
明明是很平常的動作,被他做出來總是活色生香,帶有一種天然的誘惑力。
江岫切回後台,昨晚亂七八糟的私聊都還在,他指尖下意識動了動,想要一鍵删除未讀信息。
視線不經意瞟向置頂,頭像仍舊是灰撲撲一片,一道靈光忽然劃過腦海。
江岫兩根細長手指同時按住電源鍵與音量鍵,将滿屏的私信截圖。
【早安啊,哥哥】
【哥哥要是不想教我,也沒關系的,我沒事的】
【不過,這些都是什麼意思呀?】
【截圖.jpg】
【總覺得……他們說的話好奇怪哦。】
—
江景上府。
琉璃時鐘發出規則的轉動,謝長觀一身休閑,端坐在電腦前。
英挺鼻梁上架着一副無框眼鏡,骨相俊美到毫無瑕疵,臉上透着一股冷峻之意。
同步的電腦微信上,助理在視頻裡盡職盡責的彙報着工作進度:“上一周提交的關于研發家庭輔助電子産品的方案,設計部已經畫出初步的設計圖,電子版我稍後發到謝總你的郵箱。”
“『探聊』昨晚發布了永久關閉公告,昭卓已發出正式拒絕合作的通知。根據昭卓旗下的幾款遊戲特性,我重新篩選了幾個匹配度較高的平台,到時候一并發到郵箱,請你過目。”
……
謝長觀有一搭沒一搭地聽着,眼梢微微上挑,眸底深處透着幾分漫不經心。
等助理彙報完畢,他切斷視頻,卻沒有立即去查看郵箱。
謝長觀點開備注是『周醫生』的人,發過去一個視頻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通,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醫生出現在謝長觀的視野之中。
“周爺爺。”謝長觀主動打招呼。
周祥坐在檀木椅中,他的面容溫和慈祥,帶着經過歲月洗禮的從容。
“又發病了?”
謝長觀淡淡嗯了聲,有些心不在焉的說明情況。
周祥捏着老花眼鏡,往上擡了擡,精神爍爍的目光穿透屏幕落在謝長觀身上。
謝長觀坐得更挺直,他的眉頭微微擰着,修長的手指緊緊捏着腕骨,被人觀察的不适,讓他不自覺将上半身輕微往後揚。
周祥有些好笑:“性‖瘾不是什麼令人羞恥的病,你不必産生不良的抵觸。”
所謂性‖瘾,通俗來說,就是多巴胺功能紊亂。
多巴胺負責大腦的感覺以及情‖欲,可傳遞興奮與開心信息。多巴胺功能紊亂後大腦需要更多的多巴胺分泌才能得到滿足,故而出現性‖愛成瘾的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