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他近來明悟出他對燕苓的心思亦不純粹,他望向燕苓的目光就愈發難收。
這已不是第一次。每逢夜深,便是他羞慚忏愧之時。隻是,縱使他無數次告誡過自己,不應對燕苓生出這般亵渎之欲,但卻仍如不可教化的頑石,不可自抑的于腦海中生出不敬之舉。
就像他此刻的目光,不覺間已再次飄向燕苓的方向。他自鄙是趁人之危,雙眸卻像是想要挽救回溺水之人的鈎鎖,依依不舍地緊鎖着心神不甯的燕苓。可越這般望着,那近在天邊的人,偏偏似那月中仙,飄飄然,離他越來越遠。
他眼前所望之人,亦不再具象,而是成為了一抹幻影,交融于每個夜晚,他仰首眺望的,那個欲求不得的月亮。
遙遙相望,觸之不及。可他想過緊追不放,想過竭力挽留,卻唯獨沒想過放棄。
這一刻,心中積壓已久,卻無法言喻的欲望愈發深刻。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對眼前支離破碎之人,卻隻道出一聲,“今日的飯食,可還合胃口?”
魂遊天外的人,适才草草回神。燕苓故作無事的颔首淺笑。擡眸間,長睫虛掩住的頹然底色,如粼粼湖光撲朔。他一如既往道出能使人心安的回應,仿佛心中積壓的一切苦痛都可以輕輕帶過。
二人若無其事的你來我往,明知彼此風平浪靜的交互下,是如落葉翻飛的心緒,卻心有靈犀的故作不知。
一餐飯盡,心口不一的作為,終是壓得江點星明朗的雙眸,滋生出如林霧般幽幽的愁緒。
可江點星自問又能為燕苓做些什麼?
他曾陪着燕苓一次次眺望方時硯來時的方向,看過燕苓指尖停駐在詩冊上的“東風惡,歡情薄”,又眼見他在紙上寫下的“山盟雖在,錦書難托”有淚迹風幹,也在遞送茶盅時,感受到他觸及的體溫一日比一日寒涼……
或許,他可以帶燕苓離開這個地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