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很難聽。
燕苓擰眉,厭倦輕抿起唇。
“怎麼,聽不得嗎?方時硯若是真心将你放在心上…哈哈可笑,他這種爛人怎會有真心。無論如何,他就算是知曉了你的境遇,也會放任你在這自生自滅。畢竟,今夜這可是他期待許久的洞房花燭夜。你說,他紅綢喜燭下,可會想起屢次為他受辱的你?”
燕苓自認麻木的心,在這一刻,迎來一瞬心悸的複蘇。隻是轉瞬,它便恍若被抽空最後餘力的回光返照。
空洞又冰冷,仿若被無邊寒水浸沒。
那人緊盯着燕苓,眼中仿若橫生出萬千傷魂,對着失路之人緊追不舍,醞釀着騰飛喧嚣的血雨腥風,“我期待這一天也已很久了。怎麼樣,阿苓?我們也有我們的洞房花燭,你不必獨守空房,豔羨旁人了……”
多美好的願景。
隻是,燕苓為何要落淚。
這酒液中,存得本應是讓燕苓抛卻一切煩憂,與他共享極樂的甘美。
而淚,卻那從眼角不斷滾落,亦分明不是為他而生。
那他的執念,到底算什麼呢?
一次次蟄伏又灼燒自我的渴望,最終換得的是灼痛他靈魂的熱淚。
那一瞬的抽痛,就仿若在他心頭撕裂倒刺。
他長存眼底的陰暗欲色,在此刻蕩然無存。
他緊攥着胸口垂墜的白玉,輕搖着頭,牽強涼笑的同時,眼周泛起潋滟的紅潮。
可斷線的淚,仍奪眶而出。他無心去顧,隻不住揮手拭幹眼睫濡濕的淚。待将自己情緒收整,他輕輕笑起,故作無事在燕苓唇上落下一吻。
小心翼翼,虔誠之至。
燕苓不再回應,也無力掙脫。
他再次昏昏沉沉地陷入那漩渦之中。
眼前與腦海,唯餘死氣沉沉的灰敗,逐步取代着他眼前迷蒙的殷紅。
仿若靜谧的暗河,靜候着深入的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