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一群被豬油蒙了心的哪裡敢來問我?”齊夫人撲到齊淮林身旁恸哭不止,全身不住地抽搐,“我身孱弱,今早七爺怕我身子遭不住,便下決心替我來遭這舊俗,以騙天地乞子降來。”
“他并非習武之人,晨時我還憂心問他,誰料他笑道‘我所請兄弟幾人都是明理良善之輩,個個都有分寸,定不會出事’!”
“誰料,誰料......我苦命的夫君!”
齊夫人以手捶地,震得齊淮林躺着的地方都動了三分,一副悲情至極的模樣,誰聞了這哭聲看了這場面都忍不住心中發顫,感慨好一對陰陽相隔的愛侶!
場内人聞此更是哭聲漫天,齊淮林昔日音容如今浮現,方才那主張下手的更是話都說不利索:“真真是我以小人之心度七爺之腹,這,這該如何是好啊!”
徐成修猛地看了一眼蕭小河,又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齊淮林,神色逐漸變得複雜起來,他默默退了兩步,蹲在地上垂首不語。
心中卻是如水擊浪拍一般湧動,任由百種情緒流轉在心,再一擡眼望向蕭小河時已是眼眶微紅,滿是愧疚之色。
蕭小河走到齊淮林身邊,與徐成修一般摸了脈,最後垂首捂眼道:“淮林他……怕是已經西去了。”
齊淮林的屍體躺在地上,怒目圓睜,表情掙紮痛苦至極,他請來的那幾人皆跪坐在地,嚎啕大哭。
人死不能複生,拔柳撼松的哭聲半分也未傳到齊淮林耳中,隻有青上一點燕浮空而過,留下點波漣漪。
蕭小河功成身退般退回許淩身邊,低聲誇贊道:“娘子演得還挺像,真是厲害得很。”
許淩捂着肚子的手緩緩放下:“齊家若是追究也與你無關。”
他側目看着蕭小河,難怪阿伊會多次敗于他手。
能成事與成事之後可以退步抽身,中間差的可不止一星半點。
黑鷹說的沒錯,若想踏平大楚,必先除掉蕭小河。
隻是......
許淩心中某處微微一顫,但很快他收回目光,又恢複了那副冷面冷心的模樣。
趁亂徐成修撐起身子,走到了蕭小河的面前,他死死地低着頭,不知以何種表情面對蕭小河。
“這事兒與将軍有關吧。”
他不相信齊淮林會突然良心發現,那麼必是有人做了手腳。
而這個人,除了蕭小河他想不到别人。
“對不起。”徐成修的頭低的更深了,“是愚弟思慮不周,錯怪了将軍,還望将軍不與小弟計較!小弟自诩讀過幾本書,有了些文化,便覺得是天下頂頂聰明之人,開始懷疑起将軍、對将軍不敬來,真是......如今想起來,真是羞愧至極啊!”
自己真是世界上第一榆木腦袋,怎麼能輕易懷疑将軍!
愚蠢,愚蠢至極!
“你怎麼說我的話我可還記着呢,原諒你倒是簡單,隻是這心靈上的傷痛怕是一年半載好不了了。”蕭小河捂着心口道。
徐成修心急如焚:“是愚弟不好!将軍千萬不要與我這般人置氣傷了身子啊!”
“不行了不行了。”蕭小河存心要吓唬徐成修,故作難受地半靠在許淩身上,“本将軍的心口好痛,全是某些人冤枉謾罵所緻啊。”
鐵向褴聽不清他們在說甚麼,隻見蕭小河一副痛苦模樣,連忙和青燕過去将其扶正,關懷道:将軍,您沒事兒吧?這是怎麼一回事!”
徐成修滿是自責地将方才的事兒一一說出,鐵向褴一聽便知是蕭小河故意騙徐成修那呆子,便松了口氣。
倒是青燕過意不去:“奴婢也誤會将軍了,也得給将軍賠個不是。”
蕭小河指着青燕與徐成修道:“你們一個兩個都誤會本将軍,簡直是想氣死我也。”
二人又連連道歉,蕭小河非但沒有欣慰,裝得更厲害了。
幾人都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最後還是蕭小河在他們腦袋上各敲一下。
“齊淮林是被黃子婿幾人打死的,與我有甚麼關系,你們個個說與我有幹,豈不是造謠生事?還裝作無辜,叫我好生委屈。”
一陣沉默過後幾人相視一笑,徐成修摸摸後腦勺道:“是小弟糊塗了,齊兄之慘案是黃子婿幾人所緻,與将軍、夫人,齊夫人,沒有半點關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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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兒本身就不光彩,再加上參與者多是富貴人家,其中還有個自家人黃子婿,齊家隻得不了了之,對外稱齊淮林死于急病,未外傳半言。
而齊夫人經此一事,意志消沉,便請願出家為尼,相伴青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