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班連續換過三次班主任,最後由身為年級組長的孟霞暫時接過了這個爛攤子。孟霞總是隔三差五地在曆史課上說十三十四兩個班班風不好,這兩個班大多數人就默認他們分科後都得因為拆班分道揚镳了。
“不知道啊,我們也沒有收到消息。”張曉棠也不希望自己帶了一年的班被拆開,當下情緒越不好。“等開學看吧。不怕,就算拆班你肯定也能很快找到新朋友的。”
施淮雨沉默地點點頭。眼見辦公室内氣氛變得有些沉重,張曉棠伸手拍了他的肩膀:“别想那麼多了,先好好考競賽好好過暑假吧。等着你給言信拿省一!”
物理老師鼓勵的語氣暫時分散了施淮雨的注意力。他于是勉強将拆班這一話題抛諸腦後,繼續和張曉棠讨論物競集訓的事了。
***
離開辦公室時天已經有些晚了。施淮雨要去教學樓一樓的門廳拿行李箱,于是順着樓梯下了樓。
泛出橙紅色光暈的日光給教學樓正中央那兩方天井染上了溫馨的暖色,走在樓梯間可以不時看到小鳥在天井中的綠樹上蹦蹦跳跳。他走到門廳找到了自己的行李箱,卻在意欲離開時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施淮雨?你還沒走?”
楊予拉着自己的箱子從背後出現,手中提着一隻小小的紡織袋。少女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喘,額角還挂着汗珠,看上去像是剛從哪裡瘋跑過來。她是施淮雨在十四班關系最好的朋友之一,于是施淮雨問道:
“你幹嘛去了,這麼氣喘籲籲的?”
楊予努力平複着亂作一團的呼吸,把紡織袋裡的内容亮給他看——裡面裝的是市統測結束後十四班學生一人一張寫了貼到教室後黑闆上的祝福便簽。
“我剛才想起教室裡有這個。本來想讓大家把各自的便簽帶走,但那時班裡人都快走光了。”楊予解釋道,“我打算先把它們帶回去保管一個假期。如果高二不拆班就拿給你們理科班的班長發,如果拆了就到時候再說。”
施淮雨無聲地為這位即将去文科班大顯神通的十四班班長點了個贊。這時楊予換了話題:“剛你不在的時候我們約了個騎行局,你來不來?”
“什麼時候?”施淮雨問。他很喜歡騎自行車。
“大家商量的是下個星期四,繞着雲海湖騎半圈。”
施淮雨一時陷入沉默。楊予此時并不知道他已經報了物競集訓,還在孜孜不倦地給他賣安利:
“最後一個暑假就一起留下點屬于我們高一十四的回憶吧。八月底開學我跟劉元他們都要去學文,估計很難再像這樣出去玩了……而且你不覺得和好朋友一起環湖騎行一整天很酷嗎?”
最後一個問題結束後,楊予看向施淮雨,眼中閃爍着期待的光芒。施淮雨隻能和她解釋了自己下周要參加集訓,實在抽不開身。但此後其他朋友又實在擠不出時間,于是他就去不了了。
“好吧。”兩人保持着安全距離向校門走的時候,楊予喪喪地關上了六人小群協商失敗後的聊天界面,看上去非常失落。施淮雨于是察言觀色地和她聊了幾句關于暑假計劃的天。
不過難過歸難過,身為十四班小太陽的楊予還是有着很強的自我治愈能力。走到學校大門時她就已經滿血複活了。她将行李箱拿給前來接她的楊爸爸,轉身朝施淮雨揮了揮手:“集訓快樂!假期愉快!”
“假期愉快。”施淮雨帶着淺淺的微笑同楊予道了别,轉身踏着金黃色的餘晖獨自走向校門口的地鐵站。
多年後回想,楊予這兩句祝福确實是完美應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