胚胎省隊群将近二十個少年就這樣過起了每天早上八點在文延書店組團學習的日子。他們有不少人住得很遠,每天早上得起得和上學一樣早才能準時抵達,但卻沒有誰出言抱怨。
少年人的意志力強到讓人難以想象。當他們因夢想和熱愛而真心想做一件事時,是不會懼怕任何困難的。
十多張白色小椅在大木桌旁圍成一圈,桌上永遠整齊碼放着一摞又一摞物競書籍。踏着晨光而來的少年們沉浸在新鮮書籍的墨香裡,不斷将厚厚的書籍讀薄,又将薄薄的試題學厚。
組團學習第一天,孟景橋隔三差五就會被文燕抓走迎接客人。後來李河看不過,直接提議讓在場人每天換着給文燕幫忙。文燕欣然答允,大家于是花十多分鐘一起排出一張值班表。
看着表上一個個或工整簡潔或龍飛鳳舞的簽名,文燕連皺紋裡都帶上了笑意,索性免去他們的“房租”,無償收留了這群讓她一看到心情就好的少年。當天下午她秘密拖着孟景橋商量了好久,趁黃昏走進了附近一家小店。
“是呢,你街就葛我寫這幾個字:夢澤寺高中僧吳理競賽自主xio習大本營……”
(對,你就給我寫這幾個字,夢澤市高中生物理競賽自主學習大本營……)
在夕陽光暈的籠罩下,胖胖的中年婦女驕傲地對一個滿頭銀絲的慈祥老婆婆這樣說道。
老婆婆開心地應下,沒幾下就給文燕做出一塊寫有工整墨字、畫有草長莺飛的可愛木牌。随後她拍了拍文燕的肩,笑呵呵道:
“買買飒飒,吳理,你街呢個書店成器了嘛。等的以後我家孫努兒上得xio,你要教我呢嘎!”
(天呢,物理,你家書店有點東西啊。既然這樣,那等以後我家孫女上了學,你可要過來教我怎麼帶孩子學習啊!)
抱着那塊精緻漂亮的小挂牌,文燕滿臉都是喜氣洋洋的笑,搖搖頭回道:
“啊莫莫,我某得喃厲害呢嘛,是小景呢個娃娃自己成器。忒讀呢麼多年書連補習班都某上過,我跟忒媽忒們根本不消擔心忒呢xio習。”
(哎呀,我沒有什麼厲害啊,是小景那孩子自己有出息。他讀那麼多年書連補習班都沒上過,我和他媽媽她們根本不用擔心他的學習。)
用方言和老友暢聊了一通小輩孩子們的情況,文燕踏着一片絢爛晚霞回到自家書店。來自夕陽的橙黃将小小的文延書店也染成暖色,讓路過的每一個人看完都心情變好。
第二天施淮雨到時,就發現書店文藝的玻璃門上多了一塊小木牌。
見狀他轉頭看向恰巧偶遇到的孟景橋,滿臉放松随後問道:
“這兒成物競大本營了?”
孟景橋無奈地聳聳肩,眼角眉梢卻也挂滿輕快神色:
“不知道。文姨點子一直很多,就給她挂吧。”
稍晚點進來的張峋宇也發現了文延書店的新身份。他露着大白牙走到一衆學生前,語氣輕快而又抑揚頓挫地高興點評道:
“哎呀,夢澤市高中生物理競賽自主學習大本營……這個名字不錯啊!跟我們班特别特别搭!”
聽到這句話文燕樂開了花,當即在店裡鼓起了掌:
“好啊,你們老師就是懂!加油啊,文姨等着你們明年全部拿金牌!”
不知為何,在挂上那個木牌後,大家學習的勁頭确實比第一天強了很多。李河和王陣宇一天都在狠狠啃那本紅彤彤的大五三,遇到問題先找雲凱三人組吵,吵不出答案再去問張峋宇。
可惜不是全部人都有那樣慎始敬終的毅力,在組團學習的第三天,吳慶就從文延書店消失了。
“十六、十七、十八……不對啊!”
負責人員清點的郭旭反複數了兩遍,最終還是發現少了一個,扭過頭去問剛坐下的徐婷:
“婷姐,你看看,你們學校那個吳慶今天是不是沒來?”
徐婷今天顯然有些煩躁,骨節分明的細長手指間不斷轉着筆,漫不經心答道:
“對,他今早突然就說他不來了。”
聽到這番動靜施淮雨擡眼看了看,覺得事情有點怪。其他五大三粗的理工男可能看不出來,但他明顯覺察到過去兩天徐婷和吳慶中間的氣氛不對。
雖然集訓那會他跟這倆人不熟,卻也能從接龍時的英雄救美和破冰時的完美合唱看出兩人之間的合拍。但不知為什麼,來到文延書店後,他們之間就好像多了一道說不清道不明的厚障壁,簡直判若兩人——不對,判若四人。
施淮雨覺得自己這種違和感并不止和徐婷離開集訓營後換了造型有關,但又說不清道不明。
不過也可能是他想多了。今天是星期六,吳慶想自己休息一下也無可厚非吧。
他這樣想着,翻開了面前的紅色五三。電場、磁場、動量、能量的知識很快填滿他的大腦,他于是慢慢把徐婷吳慶這件事抛諸腦後了。
隻是,即使再過一天到了工作日,吳慶也依然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