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O零二三年四月二十八日」
施淮雨:……
不是,這啥啊?
幼年省隊這幫家夥給他送了什麼玩意?施淮雨雨又是誰?
太離譜了,實在是太離譜了。他以為這種事隻會在沙雕短視頻裡出現,沒想到居然讓他自己給遇到了。
這事幹得實在抽象,抽象到黃誠剛把錦旗打開展示完,施淮雨的朋友們就先一步全部笑場了。接着他們紛紛從各自書包重掏出生日禮物,不管三七二十一将那些小物件塞到施淮雨手上。
都在食堂拉錦旗慶生了,送來的禮物自然不會正常到哪裡去。稍正經的同學送了擺件、杯子、明信片等“美麗廢物”,“言信恐/怖/分/子”幾個沙雕朋友則給再次震驚了他:
“快快快,給你買的《大學物理簡明教程》!還是旦華大學出版社的,感不感動!”
“來,看你平常實在太卷了,給你買了五三抱枕!你回頭就抱着它午休,做夢都能卷!”
“啊啊啊這玩意比黃誠那個錦旗還離譜啊啊啊啊啊啊!你們學生會精神狀态都這樣的嗎……”
看楊予從書包中拿出一套“龍圖皇帝套裝”,周圍人徹底繃不住了。施淮雨聽着朋友們的大笑不由捂臉,感覺額角青筋在愉快地跳動。
得,言信還是别搞些講座指導學生的人生安排了,先關心關心學生的精神狀态吧。
不過離譜歸離譜,送的禮物再抽象,朋友們也是真心在為他慶祝。他最終還是愉快地抱着這堆亂七八糟的禮物,走回理九班上一天的課了。
高中生普遍都有“放假前一兩天就徹底不想學”的毛病,因此今天的高二樓層格外熱鬧,每個班的學生都吵吵嚷嚷大聊特聊着五一假期的安排。
教學樓天井上空挂着大片灰色的雲,若有若無的細雨随風輕輕飄落,讓這四月底的天氣顯得格外涼快。黃誠站在理七理九中間的理八班走廊前同施淮雨做着最後的确認:
“那說好了啊,咱放學就坐地鐵去銀鷹,在那兒的洋底撈跟幼年省隊其他朋友會合。你們高一十四去六個,我跟廖神他們去四個,還有你們班的齊績和魏語潇,我們學校就是十三個人對吧?”
“應該是,不會再多了。”
大假來臨前與好友相約遊玩是華國學生能想象到最幸福的事之一,更别提今天是自己生日。微風吹動天井樹木上的綠葉,也吹得施淮雨剛滿十七歲的心輕快地飄。語罷後他剛想笑着打趣幾句,就被什麼東西敲了一下腦袋。
那是一個極其微弱的觸碰,宛如羽毛輕掃過鬓角,輕盈飄逸卻又不容忽視。這觸感讓施淮雨不由一愣,随後一抹白色飄飄悠悠落上他面前大理石地磚,讓他看清觸碰的來源。
那是一隻紙飛機,一隻用A4草稿紙簡單折成的紙飛機。不知哪個高三生在其内部随意寫下“鴻都大學”四個大字,筆鋒間盡是張揚恣意。
不知出于何種心情,施淮雨下意識彎腰拾起那隻紙飛機。随後他擡頭看向紙飛機飛來的方向,卻發現細雨青空中點綴着更多星星點點的白。
“不要卷了!快出來!”
不知誰在再上一層的高三樓層中大喊一聲,數不清的疲憊學生很快從不同教室中一湧而出,沖到欄杆旁大聲發洩着八個月來壓抑的情緒:
“老/子不學啦!這高三誰愛上誰上!”
“最後四十天!上完就自由啦哈哈哈!”
“言信上岸!我們一定要全部上岸!”
“去他的跌落神壇,言信今年打爆那些什麼綏一蒼一雲凱!23屆必勝!”
“赢赢赢,我們必須赢!孟霞他們不是天天喊着要趕超神風嗎,我們今年就超一個給她看看!”
飽含熱情的呼聲響徹教學樓天井,一個個飽受題海折磨的高三生趴在欄杆旁,沖下方空曠空間拼盡一切地喊着。空試卷、草稿紙、空答題卡,用不同紙張折成的白色紙飛機從四樓紛揚落下,與四月細雨混在一起,将平平無奇的學校天井點綴得極彩極熱鬧。
這場自發而成的喊樓來得太突然,将樓下高一高二兩群人都從教室帶了出來。黃誠不由走到施淮雨身旁,和手拿飛機的他一同擡頭看向飄滿飛機的灰色天幕。
這時天空依舊下着小雨,雨滴輕輕打在輕薄紙張上,那一架架載滿夢與希望的飛機卻仍在四方天井内飄飄而下。高三生們酣暢淋漓地大喊着,勇敢迎接四十天後即将到來的高考。即将到來的高考是他們人生中最熱血的一場拼搏,也是華國無數少年心中至高無上的終極一戰。
熱血沸騰的氣氛很快感染了施淮雨,身邊一個理八女生又恰好跟風扔出一隻自己折疊的飛機。他于是舉頭望了望人頭攢動的四層走廊,将手中寫有“鴻都大學”的紙飛機朝遠處飛出:
“今年六月,金榜題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