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周時間在張峋宇與日俱增的作業量和段凝一遍又一遍的口号聲中飛速溜走,其間嶺雲安排了一場物理競賽的預賽考試,并告訴各所學校今年全國初賽的時間被定在9月16日——言信中學高一高二入學報道的前一天。
“行了,今天作業是大本第38到42頁,都好好填概念啊!咱班物競晉級的同學上來一下,找你們有點事。”
11号早上兩節強度巨大的物理連堂結束後,張峋宇站在理九講台上對班上同學交代道。施淮雨、魏語潇、袁軒、蔣長健四個意料之内的老牌學霸走上前,看班主任打開一個物理教師群:
“這個星期六你們就要考初賽了,管高三物理的傅老師想了下就在這周輔導課給你們安排了最後沖刺,問問你們要不要去。”
言信中學每天正課有九節,下午第四節課結束在17:15,17:25到18:00的時間就是輔導課。張峋宇補充道:
“沖刺内容大概就是我跟傅老師最後給你們練幾個重點題型,跟八月底化學辦那次類似,袁軒和魏語潇應該知道。年級上說希望晉級的都去聽一下,但我覺得施淮雨和魏語潇之前去過省訓,如果岔不開時間可以直接不去。”
輔導課确實是個重要的學習時間,施淮雨卻毫不猶豫就報了名。他說他不想錯過任何一個學物理的機會,對熱愛的事永遠都要精益求精。張峋宇贊成地點點頭,最終還是把四個人都報了上去,讓他們在當天五點二十走進了高一尚賢樓的二樓空教室。
不知是不是因為完工更晚,尚賢樓的裝修味比緻業樓要重上許多。三十五分鐘的小竈剛開完,施淮雨就忍不住掩唇咳了起來。一直走在他身邊的黃誠忙關切問道:
“咋了你,身體不舒服嗎?”
“是有點。估計是這段時間覺沒睡夠頭有點暈,星期五晚上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不是這才星期一,你周末沒休息啊……就算昨晚又考理綜你也不能這麼折騰自己啊,這高三還有兩百多天呢。”
施淮雨也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言信從上周起就開始抓高三弄周六補課了,每周五周天晚上也依舊排滿考試,但他星期天回去還是會好好補覺的。可不知為什麼他就是越上學越覺得難受,今天轉場到尚賢樓之後更是。
勸完這句,黃誠面帶憂色地歎出一口氣。他掂了掂手裡那隻綠色小胖瓶:
“這裡實在太難聞了,我明天下午要戴個口罩來。這瓶凝膠在教室放了一個月不到就萎縮得差不多了,希望一年上下來我們人沒事。”
在萬能牆上罵過一輪後言信每個學生幾乎都為自己買了除甲醛用的小瓶子,衆人便都對黃誠拿的東西不陌生。錢其航從旁路過,看着面前灰白冷清的學校建築眼神悲傷:
“唉,是啊,我班裡同桌都開始起紅疹子了……當年中考時候就應該報神風,要是去神風也不會遇到現在這種事。但凡現在在老校區多好。”
“對啊,反正咱分數夠,去神風樣樣都好!緻業樓明明就有空教室,校領導專門把我們弄到這裡是要給那些少爺小姐當空氣淨化器啊?”
“我天我初中成績太脆不敢去神風……那我去夢一,死都不再來這!”
高中最後一年正是學生最容易怨恨學校的時候,再加上校領導來了這麼一出不顧人死活的臨時搬校區,新高三幾乎每個同學都對言信怨聲載道。施淮雨同樣垂了垂眼睫,在心裡質疑起自己先前的決定來。
和很多估分失誤才來言信的人不同,他是從一開始就堅定要從初中部直升言信高中的。可在認識孟景橋又見識到言信對24屆高三的種種不公後,他開始動搖了。
如果當初他中考第一志願填了神風,一切會不會不一樣?
同一時間,遠在龍華區的全省最強校是不是應該比這裡好特别特别多?
***
“孟景橋,知道我為什麼要叫你來嗎?”
神風高三後幾個班的教師辦公室内,那位擔任十八班班主任的語文老師馬賈轉過身滿臉嚴肅地面向被叫過來的少年。孟景橋同老教師對視良久,最終開口猜出一個答案:
“月考二成績出了,我沒考好。”
聽到這話馬賈嗤笑一聲,随即打開神風中學成績查詢系統。數據加載時三環校徽在屏幕上一遍又一遍地消失出現,等到成績單終于亮出的那一刻,馬賈唇邊勾起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