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安然的事最終以豆蔻的一百杖了事,柳玉婉知道,想用這件事情觸及到柔妃是不可能的,皇後娘娘也隻能做到這個地步。
不過,最起碼,從當前的形勢來看,皇後不是敵人。
隻是委屈了柳安然,現下雖已轉醒,但身子還是虛弱,七八月的天還要披上一層外衫。
趙太醫的藥見效太慢,自落水到現在已經四天的時間,竟隻是能下床走動,柳玉婉決定今天同祁璟珏說完事後再去城南齊大夫那一趟。
那個臭老頭,雖然錢财上坑了些,但藥是實打實的好。
隻是四天的時間,京城内發生了件大事,孟周兩家的婚事由皇帝下旨取消了,據說是孟閣老親去求的旨意,孟仲斓哭鬧着在家中大放厥詞,要聖上收回旨意,可得到的隻是一頓家法和禁足。
柳玉婉坐在床上神遊了一會兒,終于想到今天是與祁璟珏相約的日子,“檀香,你把我那件桃夭色窄袖交領襦裙拿來。”正要找柳玉婉談談心的柳安然剛進門就聽到這話,問道:“你要出門嗎?”
柳玉婉拿着衣裙,踉跄着跑到柳安然面前,“你怎麼下床了,不是昨天還說有點不舒服嗎?”
“今天好多了,想着曬曬太陽,你要去哪?”柳玉婉把她扶到自己的床上,眼神閃爍,想着怎麼回答她這個問題。
直接說去見祁璟珏?那解釋其中複雜程度堪比建長城,思索再三,她決定還是先瞞下來。
“我去王記買新品,順便去茶樓喝茶。”
柳安然狐疑的看着她,“你什麼時候有這種閑情逸緻了?”
柳玉婉欲蓋彌彰的轉過身去擺弄衣裙,嘟囔着,“我還不能有點閑情逸緻了?”
“那你早點回來,我有話跟你說。”柳安然這次出奇的沒有多問,隻是平平靜靜的躺下,和以往鬧騰的樣子截然不同。
柳玉婉雖有些奇怪,但看看日頭,要遲到了,隻胡亂叮囑她幾句便帶着檀香換了衣衫出門。
祁璟珏坐在茶樓裡面色不虞,偏生新來的小二不會看臉色,上前陪笑着問道:“客官可要續茶水?”
他低頭蔑了一眼,新上的雨前龍井已經見底,祁璟珏的臉逐漸沉下來,用面若黑鍋貼來形容也不為過,他将銀子往桌上一拍,“不續了,走!”
柳玉婉自知遲到,巴巴的先去王記買了新的糕點,剛進門就看到祁璟珏那個煞神從雅間黑沉着臉出門,連壓衣角的玉佩都擺蕩的厲害,這表明它的主人正處于心情極度不好的狀态。
柳玉婉肩膀一抖,心尖尖顫了一下。随即便從檀香手中拿過食盒,讨好似的看着祁璟珏,“世子,我是去給您買糕點去了,您看,你喜歡吃哪個?王記的招牌,酥胡桃,纏棗圈,纏梨肉。還有雜絲梅餅兒,您嘗嘗?”
祁璟珏的臉色有一瞬的好轉,但仍是冷漠的。
柳玉婉低着頭等待審判,許久之後她的判決書才下來。
“進來吧。”
柳玉婉亦步亦趨的跟着面前高大的男人進了雅間。
清風樓不愧是虞朝知名的茶樓,各個雅間的布置不盡相同,木質的桌椅搭配上青瓷白玉,盡顯典雅的同時又不失富貴,屋内有一四扇山水屏風,紅木案幾上的素采色镂空茶盞内的茶水已經見底,她心虛的瞄了一眼祁璟珏,動作遲緩的坐在圈椅上,把纏棗圈往他那邊推了推,“世子嘗嘗,王記家的纏棗圈做得極好。”
“膩的很,不吃。”他嫌棄的用白玉折扇把那一小碟精緻糕點推回去,接着姿态慵懶的後仰,倚在圈椅上,做足了纨绔子弟的模樣,“柳小姐今日約我什麼事。”
嗯?怎麼總感覺這句話裡帶着點傲嬌感,好像是她上趕着求他來一樣。
但這些不是重點,她這次來是想與他聊聊上次的事,還有主要是想抱個大腿求個庇護,她不能總是這麼被動的迎接别人的刀光劍影,從這幾次來看,柔妃不是個心胸寬廣的人,她必須做出防範。
從這幾次的接觸來看,祁璟珏與傳聞并不相同,至少,他在她這,是個好人。
柳玉婉剛想開口,擡眸看向一邊,榮安還直挺挺的立在一邊,她眸光閃爍,說出的話也卡在了喉嚨裡。
祁璟珏看出了她的猶豫,開口道:“沒關系,榮安是自己人,你盡可以說,不必避着。”
她又快速的看了一眼榮安,轉過身道:“我要說一些小女兒家的事,這位小哥在這,我不好意思說,還請世子讓他回避一下。”說着,臉上恰當的浮起一抹嫣紅。
祁璟珏坐直身子,合上折扇,将面前新上的茶一飲而盡,手握成拳搭在腿上,冰涼的玉佩稍稍緩解了他不斷攀升的體溫,“你先出去吧,榮安。”
難道是因為上次在長春宮的事?她要讓他娶她嗎?這話怎能由女子來說,如此不知羞的女子,他沒見過第二個。
祁璟珏内心忐忑,腦中思索着要怎麼拒絕她。
“是。”
榮安如願退了出去,柳玉婉長舒一口氣,面上的嫣紅迅速退下,小臉換上嚴肅的表情,仿佛方才的嬌羞從來沒有過一樣,變臉速度堪比四川變臉。
她學着祁璟珏豪飲一杯茶後說道:“祁小世子,我想同您做個交易。”
“哦?柳小姐想做什麼交易?”祁璟珏來了興緻,身子前傾,眼中興味十足,柳玉婉一下子想到,現代3歲的小侄子見到喜歡的玩具的眼神,跟這如出一轍。
她莫名有些膽寒,但還是硬着頭皮說下去,“今日我是想與世子說一下上次落水之事,世子是明白人,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我知這幾次遇險皆是柔妃的手筆,也知孟周兩家婚事不成皆是因為背後勢力不容,柔妃幾次三番想利用我與周世子做成醜事從而退親,壓周家一頭,可我多次逃脫,已是得罪了柔妃,我位卑言輕,隻想有個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