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安然等了一天,見柳玉婉遲遲不歸,又身子疲乏,實是撐不住了才回房,待到第二天醒來時,便聽說柳玉婉帶了個俊俏的小姑娘回來。
她急忙起身讓沉香服侍自己洗漱妝點,随後便馬不停蹄的闖入柳玉婉的屋内。
柳玉婉昨天折騰了一天,又被祁璟珏吓到,是以晚上頻頻驚醒,快要天明才堪堪入睡,倒不是她膽子小,實在是昨天的祁璟珏太過可怕。
柳玉婉感覺自己沒睡幾個時辰就被搖醒,耳邊不斷傳來呼喚的聲音。
“婉婉,婉婉,起來啊,我有話同你講。”柳安然不厭其煩的搖着她,奈何床上的人跟條死掉的鹹魚沒什麼區别,她一度懷疑柳玉婉不是睡着了,而是昏過去了。
好不容易把人搖醒了,檀香又沖進來報:“小姐,小姐,那個女子醒了。”
“醒了?”柳玉婉的瞌睡随着這一聲醒了逐漸消散,随意裹了件衣服,趿拉上鞋子便跟着檀香去了客房。
柳家雖小,但一兩間客房還是有的,昨天帶了那名女子回來,命人收拾了一間幹淨些的客房,暫時将她安置在那裡。
柳玉婉沒想到人會醒的這麼快,看昨天她那個虛弱模樣,還以為至少要個兩三天才能轉醒呢。
柳安然小跑着跟上她,兩人甫一進客房,床上的人便利索的下床,跪地磕頭,柳玉婉一時沒反應過來,就呆愣愣的的站着,硬生生受了她三個響頭。
後知後覺的她,恨不得跪下還她三個,檀香機靈,是個很有有眼力見的姑娘,當即托着女子的身軀扶到床上。
“你好些了嗎?”柳玉婉因為早起困倦,雙眸還泛着水光,兩頰因跑動顯得紅潤,一頭烏黑的青絲來不及挽上,随意的鋪散在後背,當她推開門,攜着陽光進來時,庾錦書隻覺得看見了仙子。
她眼含熱淚,感動的說道:“多謝小姐挂懷,錦書已大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
寒暄了一番,兩人相顧無言,一時間都有些尴尬,還是後面的柳安然率先問道:“姑娘姓甚名誰,家住何處,怎會身體虛弱暈倒在路邊。”
庾錦書想着,家中的事鬧得人盡皆知,也沒有什麼可避諱的,上京城内的這些貴人,雖說不可能連閨閣小姐也盡數知情,但隻要稍加打探,也定會一清二楚,柳小姐是她的恩人,沒必要瞞,于是倒豆子般一股腦說了出來。
“小女是無錫知縣的小女兒,父親犯了錯事,現被關押在牢中,不日即将被押送至上京,做女兒的不忍,想着父親曾說過與京城中的忠勇侯府沾着裙帶親,錦書便想着能否求侯府看在是表親的份上保下父親一命。”
庾錦書說着,不免傷懷,眼眶中又湧出些淚水,柳玉婉适時的遞上帕子。
庾錦書哽咽着道謝,接着說道:“父親一輩子清廉,年紀愈發大起來倒是糊塗,在一樁案子裡面包庇鄉紳,做了違心的事情,正巧趕上朝中派人視察,翻出這樁舊案,這才下了大獄。”
“我自知父親罪孽深重,錦書不求能讓父親官複原職,隻希望能保下他一命,不至于一大把年紀還要受牢獄之苦,那獄中……父親一把年紀,如何受得了。”說着,又嗚嗚咽咽的哭起來。
柳玉婉聽到忠勇侯府這四個字就頭疼,怎麼又是周家,看這樣子,庾錦書是周家的表姑娘。
可庾家現在攤上了官司,周家真的會認這個表姑娘嗎?怕是多半會當成打秋風的攆出去吧。
柳玉婉下意識不想管這攤子事,與周家扯上關系實在是麻煩,雖然和祁璟珏那邊談崩了,但這不代表就能與德妃合作。
與虎謀皮無異于刀尖舔血,柳玉婉已經栽過一次,不願意再去栽第二次了。
她輕聲安撫幾句,“你先好好休息,其餘的事,等你好起來再說。”
見她要走,庾錦書扯住她的袖口,眼淚汪汪的看着她,嘴唇翕動,猶豫再三還是說出來了,“柳小姐,你能幫幫我嗎?”
衛國公府,
“庾錦書?無錫縣令的小女兒,她倒是會撿人,一撿就撿到個大麻煩。”柳玉婉送的羊脂玉玉佩被他挂在書案上,還貼心的挂上了絡子,他伸出食指撥弄着玉佩,手背上還有她奮力掙紮時不下心留下的抓痕,心中郁氣更甚。
這小妮子,真是處處都踩在他的雷電上,若不是姑母如今嚴防死守着,她早就沒命了。
“公子,無錫縣令已在押送上京的路上了,剩下的親眷跟着囚車走,大概再有一月左右便能抵京。”榮安在旁彙報。
“她今日還求了柳小姐幫忙,不過柳小姐可能并不想管這事,沒給她準話,掉頭就走了。”月影接着彙報自己的工作記錄。
“還算有點腦子,還有嗎?”祁璟珏擡眼,薄唇微抿,目光凜冽。
月影僵直了身子,快速搜索自己有沒有落下什麼,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隻能呆愣愣的站在那,冷汗直冒。
“那柳小姐……”榮安極快的向他使眼色,示意他說些柳小姐的事。
“啊哦,柳小姐,柳小姐昨日夢魇了好幾次,嘴裡還喊着别殺我别殺我。”
“還有……還有……”月影急得跺腳,這柳小姐一天就幹這麼點事,他上哪再編出來點别的。
祁璟珏神情陰郁,俊俏的臉上好似崩了一塊,“夠了。”
月影被吓得直接跪下,幸好,幾秒後聽到了赦免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