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婉慣會見縫插針,看高淑柔的态度軟化下來,忙腳步不停的湊到她身邊撒嬌讨好,“娘~女兒知道錯了。”
高淑柔的心早就被她這福樣子泡軟了,以前高淑柔想要耳提面命幾句,女兒總是不耐煩,甚至裝聾作啞,實在不願意聽的時候,還會跑到大街上逛一天都不回家,現在,女兒又像小時候那般,願意粘着她同她賣乖,她求之不得,又怎會整天怨怪她。
但女兒現在大了,懂事了,有些事和道理,她這個做娘的不能不說。
高淑柔正了正神色,說道:“婉婉,周若嫤的身世你應該知道,大家族中的關系盤根錯節,更别說周家那種勳貴人家,娘要告訴你一句,那家人能躲則躲,說到底,他們身上是留着一樣的血的,大家族,就算是内裡再污糟,也不會拿到明面上來說,因為那身後關系的不止一個人,甚至不止一家人,你能明白嗎?”
高淑柔不知道說的這些話,女兒能不能聽懂,她轉頭注視着自家閨女,看那迷茫的小眼神,應該是沒懂,她接着說道,“總之,周家那邊,能不産生交集就不去觸這個黴頭。”
本想着交代完就離開的高淑柔,走到半路,又想起來什麼,轉身目光灼灼的看着柳玉婉。
柳玉婉被看的心裡發毛,強扯出一絲笑意,心裡咚咚打着鼓,不會庾錦書藏在這裡的消息被娘親發現了吧,她千不該萬不該是周家的人,真是愁煞人了。
當母親闆着臉嚴肅的問她是否是還挂念着周若風的時候,松了一大口氣,幸好不是庾錦書。
“娘~先不說周若風是退了親的,就說他這幾次三番五次的對周若嫤的行為敷衍了事,女兒就不會再喜歡他,您也知道,女兒重皮相,之前喜歡周世子,純粹是因為他生的好看,看女兒現在想明白了,生的好看無甚用處,女兒自己也生的好看,與其欣賞他,還不如欣賞我自己呢。”
柳玉婉說着便憨笑起來,“娘親,女兒的夫婿首先須得像爹爹,一生隻忠于我一人,不納妾,不置通房,不養外室,家宅安甯和樂,最好像您和爹爹一樣,就婉婉一個孩兒,沒有庶兄弟姐妹,可是能省不少麻煩事呢,阿公阿婆好相處最好,當然,若是早早離世就更好了。”
簡單來說,就是想找一個父母雙亡的癡情男,雖然想想都不可能,可,萬一有呢。
柳玉婉都想好了,若是能招贅,就在家中招上一婿,若是不能,便找個老實巴交的,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說二話的。
高淑柔無奈的笑笑,女兒還是太天真了。
長鳴居
又到了月影一年一度,哦不,一日一度的彙報時間。
這次月影學精了,公子要的監視是事無巨細的監視,别說是柳小姐說的話做的事了,就連今日午膳晚膳是什麼,今日去了幾回茅廁,也要說出來。
毫無疑問,月影又被“伺候”了幾腳,不過這次不是什麼“與我何幹”,而是加上了“人家如廁你也看”。
月影委屈,但月影也要說,“公子,人家沒看,是柳小姐和檀香說,她近來總覺得腹部疼痛,每天不僅要記錄如廁次數,還要記錄是何形狀,稠稀如何……”
說到這,月影也覺得有些難以啟齒,自家主子更是面色不虞,眼看着公子愈來愈黑沉的臉,月影一個不慎,就結結實實的挨了一腳。
“下去吧。”榮安在身側為他打着圓場,其實心裡頭也發毛,生怕下一腳就飛到自己身上。
月影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走了。
祁璟珏眸光暗沉,纖細的白手在有些發亮的羊脂玉佩上來回摩挲,沒錯,就是柳玉婉送的那一枚。
柳玉婉送的這枚玉佩,水頭是極好的,祁璟珏摸過一次就愛不釋手,自那以後,一直挂在他書房的案桌上,時常把玩,現如今,這玉佩越來越有光澤,祁璟珏也是個愛美的,每天都要給玉佩換上不同顔色的絡子,今日,輪到了餘白色。
他指尖在絡子和玉佩紋路上遊走,眼睛盯着上下飄動的絡子逐漸失焦,榮安立在旁邊屏住呼吸,不敢打擾,公子每次這個樣子就是在思考很重要的事,打擾不得,他往後挪蹭了幾步,與祁璟珏拉開距離,免着擾了他。
祁璟珏确實在想事情,可哪裡是想什麼正事,月影彙報的話沒什麼營養,全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唯一有用的,便是柳玉婉那一番婚嫁之言,據他了解,柳玉婉隻是個性格刁蠻的絕戶女,如今落了水,整個人從裡到外像是全部換了一遍,吃穿用度,性情交際,簡直可以說是兩個極端。
是什麼導緻了這樣的變化,隻是因為落水?這話明顯說不通,可長鳴居調查至今,也沒别的任何線索。
祁璟珏将玉絡子扯下來,眸光瞬間變得冷冽,柳玉婉,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