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柳玉婉怼他，他一點反應都沒有，而是退後半步，與窗邊的柳玉婉隔開距離。

今日的天氣并不好，是個陰天，天上的月亮被烏雲遮住，隻在雲層的縫隙中漏出幾抹銀色，祁璟珏穿的又是黑色，暗沉的天，灰暗的衣裳，柳玉婉甚至都看不清他的臉。

柳玉婉真的很想問問他，大半夜又發什麼瘋。

“孟家的事，你還是要管？”

柳玉婉的聲音更加沒好氣，“我何時說過我要插手？”

柳玉婉點亮屋中的燭火，燭火的微光照亮了一方天地，躍動的火光下，女孩杏眸微睜，兩腮的嫩肉因為生氣，像河豚一樣鼓鼓的，讓人很想有戳一戳的沖動，如此，應該說的是實話，他不放心的放下一句：“不要與孟仲苓走得太近。”

柳玉婉扯動嘴角，斜倚在窗框旁，不知道從哪裡，随手扯出一塊糕點遞給他，“祁小世子，孟仲苓就算是庶女，也是首輔家的庶女，人家要來跟你交談，難道你要一巴掌打出去嗎？”

祁璟珏接過那一小塊糕點，看着面前的女孩繼續對他說道：“或許你可以，但我一個五品官家的女兒，”

“不可以。”

他不喜歡吃甜食，又不能當着小姑娘的面扔掉糕點，隻好抽出随身的帕巾，包起來，九月天氣逐漸轉涼，夜晚的風帶着吹散暑氣的涼爽，吹動燭火，橘紅色的焰心裹着淡藍的輪廓，在空氣中劇烈的擺動，火光舔舐着女孩的皮膚，纖長的睫毛在跳躍的火光中投下深淺不一的暗影，女孩今天像是抹了唇油，火光的影子在唇上忽明忽暗，為她增添了一絲朦胧感。

雖然她嘴上說着不會插手，但祁璟珏從她的眼睛中看到三個字：“少管我。”

他長歎一口氣，這小姑娘有自己的想法，怕是再說什麼，她也隻會口頭答應着，行為卻與之相悖。

“算了，柳小姐，既然我還算是你的盟友，麻煩你，做事之前。”

“不，做大事之前，知會我一聲，最起碼，你若是惹出禍事來，我得撇清我自己。”

她盯着他，眼皮緩緩垂下又擡起，垂下的時候在翻他白眼，擡起的時候，也悄悄的翻了一個，但她深知，這已經是祁璟珏能做出的比較大的讓步了，她不能一再的試探他的底線，于是爽快的應下了。

第二天，柳安然又黑着眼圈跑出來，身後的沉香手裡，則是抱着兩個一模一樣的書箱。

柳玉婉不禁問道：“小姑姑，你這也太賣力了。”

柳安然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眼角都沁出淚來，聲音帶着熬夜後的沙啞感，顯然是一宿沒睡的。

“那怎麼辦，總不能讓孟仲苓再纏着咱們吧，能早點打發就早點打發了吧。”

柳玉婉努努嘴，默認了她的說法。

兩人今早走的有些遲，到官學的時候，大家已經全部落座，唯一還沒來的隻有孟仲苓。

夫子抱着一摞裝裱好的書畫進來，滔滔不絕的講述這些字畫出自哪位名家之手，用的什麼技法，講到柳玉婉聽得昏昏欲睡，眼睛都睜不開的時候，門外傳來一聲響，夫子也止住了話頭。

好，這個時間就是一個絕佳的偷懶時間，這是有人遲到了，夫子定會簡單批評一番，這會兒的功夫正好夠她小眯一下。

人在上課混沌的時候，腦子會亂的像團毛線球，亂七八糟的事情，就像走馬燈一樣在腦子裡到處跑，柳玉婉現在就是這種情況，她的腦子裡閃過一幀幀的畫面，一會兒是皇宮内院，一會兒是父親母親，一會兒是柳安然季陌臣，一會兒是周若風周若嫤，最後定格在孟家三姐妹的身上。

孟仲斓是個讨厭鬼，孟仲苓是個回來報仇的大女主，也不知道這個世界的大女主到底是誰，若是能抱上這個世界的大女主的大腿，應該就能保全小命，孟仲苓就是這個女主的一号候選人。

祁璟珏是她心裡備選的一号男主，不過，也有可能是一号大反派，危險與機會并存。

孟仲苓……

孟仲苓！

柳玉婉突然身體痙攣，眼睛猛地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