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TR總部，某會議室。

衆人按次序坐下，全息投影裡出來的就是冥王星空間站那清晰可見的被撕開的大裂口。裂口的斷面相當整齊，像是被電鋸鋸出來的。但這樣大的裂口，也想象不出如果不是異能而是某種器械造成的，那麼那種器械是有多大。衆人坐下之後，又開始了讨論，現在戰鬥已經結束，最重要的就是情報的梳理。

“是鬼角，他的能力是撕裂，和壞理的崩壞很像，隻不過一個是撕開來，一個是拆來開。”影蛭查看了痕迹，得出了這樣的結論，又問道，“禍靈，幽宛虛是怎麼安排你們這次作戰的？”

“浮屠守家，鬼角偷襲冥王星，我去海王星偷人，星輝之子會去第一戰場火星，幽宛虛和苦竹去木星找機會把朱糾綁了。我們對外的情報來源，一部分是神谕，一部分是總部的法具觀測之眼。至于間諜，因為沒有必要，從來沒有設置過，因而幽宛虛也沒有給壞理和影蛭布置收集情報的任務，她們也從來沒有反饋過。”禍靈沉吟道，“這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了。這次作戰的目的，在于利用星輝之子和砂暴拖延住你們的最高戰力，然後我們趁機削弱你們在未來的實力，也就是消滅新生力量。事情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兩個星輝之子戰敗，砂暴已經結束，我們的計劃也沒有後續了。”

“難道不是借助星輝之子裡應外合把我們一舉擊破嗎？”王順昌詫異地問道，“居然犧牲了星輝之子？那兩個不是你們的神使嗎？”

“計劃是這樣的，可能幽宛虛并不認為神使和神本身一樣值得尊重。”

“可之前義桢說，星輝之子曾經說過，星神教的信仰還是很堅固的……”結合先前大家給出的情報，愛麗絲感覺有些難以理解了，“尊重神卻不尊重神的先知？”

“人類的曆史上也不缺少這樣的例子，更何況，星輝之子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先知，盡充其量也就是高級工具人。”伊斯卡這樣說道，“根本性目的還是進行殖民擴張，這就是他們所謂‘星輝的野望’，如果殖民成功，要想穩固，最好的方法還是控制思想，所以傳教是個不錯的選擇。”

空氣有些凝固。

“禍靈，我和壞理都都不怎麼回去，所以感受也不是很深，你在總部，有看到什麼證據可以确切證明爾達斯是以超越認知的‘神’的概念存在的嗎？”影蛭突然這樣問道。

“大家隻是聚集起來，時不時有祈禱，有祭祀，還有求神谕。好像所有人都在尋找一種精神慰藉，隻要把爾達斯三個字挂在嘴邊放在心中似乎就得到了救贖，未來就能獲得他們統治的新世界。現在回想起來有一種惡人的救世主的感覺。”禍靈這樣回答道，自己也陷入了思考，“好像七個陰影之中，就幽宛虛特别虔誠，執念特别深，其他人沒有那樣表現，隻是遷就她。”

“病态的邪教。”文言冷冷地說道。

空氣有些凝固。

“禍靈，幽宛虛把朱糾幫過去，是要幹什麼？”文言又突然問道。

大家都感覺文言的語氣，讓氣氛都有點不對勁了。

“朱糾的異能相當特殊，是非己本體附身，而蜘蛛作為截肢動物，據說在邪術中有特殊的代表含義。苦竹的異能是各種變異毒素，綁架朱糾是他和幽宛虛的注意，過去也是他們兩個，可能是要抓過去做什麼實驗吧。”禍靈沒有意識到自己咬了嘴唇，隻是這樣說道，“星神教的确和邪術教團有很大關系，但其他的我就不了解了。”

“義桢，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文言直接問道，沒有絲毫的忌諱和猶豫。

“蜘蛛是節肢動物，不是昆蟲，但在邪術魔法中，擁有強大繁殖能力、劇毒、統禦力的蜘蛛，代表蟲群。”曾義桢下意識地回答道，他并沒有在意自己被勾起的悲慘回憶，反而是直接說出來了，“如果是盅選，樣本不可能隻有一個，除非他有十足的把握肯定變異的方向，假設他就是朝着‘蟲群’這個方向進行盅選……”

他突然停頓，咬牙，不自覺地看了邊上的文言一眼，又被那冰冷中帶着絕望的眼神吓得渾身一個激靈，繼續說道：“我，我并不認為這樣能成功，畢竟這種事情隻在亘古獸潮的時候出現過，蟲群之心帶着幾千萬的蟲子……”他突然又停住了，重複之前咬牙的動作，不知道是不忍心還是不敢，總之沒有繼續說下去。

“所以，結論是什麼？”文言也有些疲倦了，曾義桢在前面說的那一大串，其實大家都沒有聽得太懂，文言則可能是直接就左耳進右耳出了，“你分析的結論。”

“我們損失了三個人。”曾義桢還是咬着牙，很明顯地能夠看出，他的确是心事重重，但無論是文言，還是任何其他人，都不太想去問他了，由于種種。

“損失……”唐夢芸重複着這個詞，在這次面對外星人入侵的戰争中，她和母親在天王星上，隻是負責應對突然掉下來的矽基生命，并且戰鬥還被強制結束了。她沒有直接面對強大的敵人和同伴的死亡，所以感觸不是很深，但即便如此，她也能感受到這種沉重。空氣中的氛圍就是這樣，這是不争的事實，我們的隊伍中，我們的家庭裡，少了重要的人。

獅童光，一個夢想成為正義夥伴的少年。

曾正賢，一個以沉默少言解釋隐忍，但認真的老師。

朱糾，一個有着普通的愛好，卻無法以向往的普通結束的男孩。

他們都不可挽回地離開了。

損失，唐夢芸重複的這個詞加重了悲傷的氛圍，心藤回想起獅童光，眼角又湧出淚水。文言想起曾正賢和朱糾，不斷用上牙磨着下唇，一雙眼角充滿濕潤的流光倒轉。方棱和葉知秋也因為朱糾的離開，心情久久不能平靜。曾義桢也不禁感到痛惜，自己的老師，仿佛托孤一般，就這麼走了。

禍靈感覺有些不太對勁，自己似乎并不是這個氛圍中的人。

雖然在這裡的每一個人，即使是失去最親最多的人，也不至于喪失理智而發狂，但這樣的消沉和悲傷，也許真的會導緻抑郁。尤其是文言，看得出來，她受到的打擊是最大的，如果不是天生樂觀，也不知道失去丈夫和唯一學生的她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不過至少，他們的犧牲沒有白費，我們并沒有輸掉這場戰争，地球上沒有出現任何傷亡，人類也并沒有失敗。我們擊敗了入侵者，至少，這算是對他們的交代了。”王順昌重重地說道，“應對星輝之子的戰争已經結束，但戰鬥仍在繼續，我們最終的敵人仍然沒有被消滅，異染，星神教，還有那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派來光粒的星輝文明……我們還要繼續戰鬥。”

“嗯。”隻有愛麗絲輕輕應了一聲，“還要繼續戰鬥呢。”

“我們是象征，我們是王朝，人們賦予了我們微光的涵義，我們都應當重新樹立起這樣的信心——我們是光芒，但我們也是人，在這殘酷的黑暗世界，光芒也終究會消逝，可是我們要成為的是微光，黑暗中給人以希望，即使自己的光熱喪失也不後悔的微光！”

王順昌帶動的氛圍進入了高潮，大家的心情也略微恢複了一點。然後，王順昌讓自己的感情完全融入了進去，融入到這次鼓舞中。

空氣有些凝固，坐立不安的禍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