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有些凝固。
死一般的寂靜。
後方的凝視帶着壓抑,如一片烏雲。
“老師,互相理解是可以的,但如果趕我們走,不就沒有互相理解的機會了嗎?”先前那個站在椅子上的外院男生這樣問道,手裡緊緊握着那份1700的表單,“老師,剛剛你的确是說過,這個決定包含了你個人情感的因素,然後被理事會通過了。”
“是。”王順昌幹脆地回答道,“順帶一提,沒簽名的那2%,你們可以留下來,之後我會用智腦的後台秘鑰确認名單,就不用走了。肯定有人好奇我今天怎麼總是點名對吧?不用擔心樹敵,直接到前排來吧,内院的同學們讓出一點位置。”
于是後排走出三十六個戰戰兢兢的學生,一溜煙跑到了前排。原本坐在前排的同學們趕緊讓出位置,勉強算是坐下了。
“事情處理完了,還有什麼問題嗎?”
空氣有些凝固。
“内院理事會由學院上屬組織的異能力者直接構成,這裡有理事會的人出來證明一下嗎?”外院的那個男生依舊保持着冷靜,他邊上的那片黑壓壓已經開始輕微的騷動了,但還跟着他的節奏。
“我是理事會幹事,邵心怡。”邵心怡原本一直站在靠近舞台下面的地方聽着,這個時候也走上了舞台,依舊站在邊緣,隻是為了大家能夠清楚地看到她,“票決的時候,我和所有幹事一樣,投了贊成。”
“為什麼?”
“剛剛院長不是說的很清楚了嗎?他很累,不想再做無用功了。理事會考慮到學院自身的情況,也認為的确沒有繼續維持的必要,少而精是我們一向的宗旨。”
“我想聽你個人的意見。”
“哦,個人的意見。”邵心怡聽出來了,這個杠精一直抓着不放,就是想找漏洞找把柄,希望自己和王順昌一樣情緒失控說出一些不好聽的話,這樣外院學員的情緒就能被帶動起來了,“很簡單嘛。外院,區區烏合之衆,何必挽留。”
空氣有些凝固。
“真就從來不把外院當回事?”邵心怡看出來他在演,而且演得很像,咬牙切齒的動作很到位,但不自覺上揚的嘴角和放松的雙手表明他一點也不緊張,反而處于高興放松的狀态,“你們,就是這樣看外院的?”
“事實就是這樣,世界是殘酷的,而現在表現出來的太平淡了,你們沒有經曆過,不明白圍牆外有什麼。約束和管教是一種保護,你們還不夠成熟。”邵心怡這樣說道,“内院的學生們也有過這樣的階段,也感受到競争壓力,甚至直面過生死,所以更懂事。可惜的是,你們沒有這樣的經曆,也不是可教之材。
“學院不是福利院,它有自己的宗旨和目标,自然會選擇抛棄某些人,這就是教育,不可能無條件地照顧到每一個人。你們自我中心,自以為是,以為進入了時銘學院,不努力也能自然而然地成長為強者,過度的傲慢和理想化毀了你們,毀了你們這些沉溺于不切實際幻想中的孩子。
“群居終日,言不及義,好行小惠。我在理事會看到的,這就是你們這樣的狀态。所有人都覺得你們‘難矣哉’。”
再次陷入沉默。
“難道整個外院就沒有進步的希望嗎?你們就因為這樣抛棄了整個外院?”
“外院三年級末的資格賽,打敗内院學員就能升入内院四年級,可這幾年我就沒看到有人升入。就在去年,學院還收到了三年級段的衆決簽名,要取消資格賽,理由是‘換成自修更有效率’。知道我們為什麼同意嗎?就是感覺你們是真的沒救了。後來我去問學生會,才發現外院的學生會也成了個空架子,也沒老師去管了。
“如果真要說有幾個人身上還有不應該抛棄的希望,那就是剛剛沒簽衆決權的三十六個人吧,至少他們的心态是端正的——既然取消了外院,他們就肯定要進内院了。”
“……故意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邵心怡皺眉道,“這位同學,我看一直都是你在主導啊,你是外院的精神領袖嗎?學院是不是可以把你當做領頭的?院長,宣布散會吧,越來越沒有意義了。”
台上的王順昌也歎了一口氣,剛想說話,卻又被那個外院的男生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