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曾義桢的猜想,陳新的異能雖然看起來是洗腦控制,但實際上先下暗示,再刺激強化這個暗示,這樣的操作方式不會像一般的洗腦被針對性防禦,一般來說是無解的,但也有個緻命的弱點,那就是不容易操控,因為隻是激發潛意識,身體本能并不能代替大腦思考。所以,複雜的策略就是擊敗唐夢芸最好的方法,曾義桢現在的打算不是留手,而是直接殺掉唐夢芸,連着陳新一起殺掉,否則,對于他來說,内心根本無法平靜。
“【反制·六芒星的束縛】。”曾義桢發動身上的第三張反制牌,于是在腳下憑空出現的六芒星法陣,将踏入術式範圍的唐夢芸的行動完全限制住,後者就像是被突然按下暫停鍵,完全地靜止了,“鎖生鍊,鍊生磁,【黑鎖玄沖彈】。”
曾義桢伸手,瞄準,彈指,刺啦一聲,黑色的高能顆粒如炮彈射出,瞬間貫穿了唐夢芸的小腹。先前還沒有完全恢複的傷口再次被撕開了一個口子,這又是一次緻命的貫通傷,然而唐夢芸即使是被束縛在那裡當定點标靶給曾義桢打,依舊是沒有失去戰鬥能力。唐夢芸所處于的血祭狀态已經超出了曾義桢對于血魔法的認知,那詛咒之爪背部長着的血紅色眼睛布滿血絲,也不再是能夠理解的範疇,曾義桢看着依舊在六芒星束縛裡流血掙紮逐漸失去力氣的唐夢芸,頓時有些于心不忍,于是用氏族的枷鎖纏繞進一步控制住她,又将目光放到了邊上有些沒反應過來的陳新身上。
“你,是異染的人吧,還是先把你殺了。”曾義桢說着,一步步走近,“在我看來,異染和星神教是良性競争的關系,中間還有個邪術教團在詭異地左右橫跳,星輝戰争的時候也是,這次也看到他們的痕迹了。說吧,你用了什麼東西把唐夢芸弄成這幅樣子的?詛咒之爪的血祭可比這個溫和多了,是不是邪術教團給了你什麼東西?”
陳新倒是沒有像唐夢芸那樣慌亂,他隻是啧了一聲,略微後退,雙眼直直地看着曾義桢:“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有考慮過啊。【亢奮阻斷】。”
曾義桢知道這也是一個通過瞳孔發動的技能,所以他直接用自己的瞳術進行壓制反擊。就像對拼長槍,精通血魔法瞳術的曾義桢可以以更高的層次揮舞自己的長槍并将對手的長槍挑飛,但這次似乎不太對勁,曾義桢發起攻擊之後,發現雙方武器接觸的時候并沒有發生激烈的碰撞,而是直接錯過。于是曾義桢和陳新都完全地吃下了對方給予的傷害,雖然表面看上去隻是兩個人大眼瞪小眼要這樣分出勝負,但實際的戰況要慘烈很多。陳新仿佛遭遇迎頭重擊,連續後退四五步才勉強站住,眼角和嘴角都流出殷紅的鮮血,而曾義桢則愣在那裡,整個人一動不動,随即開始七竅流血,全身血管浮腫,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呼,後勁很足啊,血魔法的‘血腥凝望’,這東西根本防不住……我的亢奮阻斷也是,對吧?一切都在預料之中,早說過,這次來我可是做足了功課。”陳新一邊喘息着,一邊這樣說道,擡手擦去了嘴角和眼角溢出來的血,“制牌的使用是根據術式來的,連續使用相性不切合的制牌會導緻嚴重的反噬,所以你一個極緻混沌的異能,要先喝點藥調和身體才能連續使用防禦型的反制牌。西方藥劑通過血液循環對身體産生作用,就像源能量一樣,我的‘亢奮阻斷’可以通過對你的大腦下達暗示并刺激強化,直接阻斷這個循環過程。
“馬達轉的越快,讓它突然停下就越容易造成損壞,所以往轉機裡面丢扳手是很有效的方法,原理你也明白的,不是嗎?我這個招牌技能專掐焚焰,遇強則強屢試不爽。你用反制牌連續吸收兩次唐夢芸的能量,焚焰也膨脹到相當的程度,再加上藥水的作用,這一下子突然停下來,身體肯定受不了。”
陳新,他的異能就是對大腦下達暗示,并且刺激強化,因為不是常規洗腦,所以目前沒有出現針對性的破解方法。如果沒有精神系的能力,那麼他在一對一甚至是二對一中幾乎就是無敵的,本來就很無解的能力,又突然出現了這種意想不到的運用方式。亢奮阻斷,對使用源和藥劑的能力者幾乎是無解的緻命,除非提前知道,才能用純粹的肉搏繞開,擊敗陳新。但曾義桢知道,陳新的難以擊敗并不僅僅在于他的能力,更在于他的謀略,正如他所說,他敢一個人過來,是做足的準備工作的,并非匹夫之勇。他的情報預習堪稱完美——常規的反制牌沒有強烈的反噬,但抵擋不住強力的攻擊,所以自己隻能選擇使用效果和反噬同樣強力的反制牌,那些原本是隻有愛麗絲才能完美契合使用的反制牌,其他人一次性使用兩張就會産生能量紊亂的緻命反噬。所以自己要用,就必須用藥劑強化身體的抗性,因為自己是西歐出身,所以選擇藥劑也是潛意識的,換句話說,也是能被猜到的。
陳新的異能注定他不擅長自己戰鬥,所以他選擇智鬥,選擇欺騙敵人控制敵人擊敗敵人,選擇算赢每一場戰鬥。他狂笑,誰因為他有狂笑的資本,他做好了準備,所以無論發生什麼也都笑得出來。
曾義桢自己也是走智鬥路線的,換句話說,遇上對手了。
“話說回來,你居然連混沌血祭狀态的芸殿都能打赢,就算借助了制牌法具,也實在是令我吃驚,不過,也就到這裡了,你喜歡打牌,但你猜不透我的底牌。”陳新這樣說道,又招呼剛剛掙脫已經變得脆弱無比的束縛的唐夢芸過來,“芸殿,您請,名場面。”
别說反擊或是躲避了,就連些許的移動都做不到,疼痛完全麻痹了神經。反噬的強其實已經遠遠超過了陳新本人的預期,因為曾義桢昨天晚上服用了過多的凝血,堆積的藥物毒性本來是要随着血液循環慢慢排出體外,但被陳新這麼一阻斷,就如雪崩一般爆發了。他的血魔法沒有唐夢芸那經過變異後的那麼霸道,自身的創傷并不能主動修複,所以他隻能任憑血液流失,或許這樣還算是一種恢複,因為血液流出身體,也算是流動起來了。隻是不知道自己是先從酸痛麻木中恢複力量,還是先失血而死,不對,也許在這兩者之前,會先被唐夢芸殺死吧。
“傳說,一代象征對神界諸神的第二讨伐,在神界至高神薩圖恩被擊敗後,唐夢塵,被魔界至高神巴爾,使用名為‘陰影’的能力附身,迫使徐淩羽動用血魔法為之獻祭,以解除附身。”陳新如講述一個故事,緩緩說道,依舊保持着笑容,“來吧,芸殿,緻敬經典。”
等等,還差一點點。曾義桢感覺自己身體裡的血流的差不多了,力量也差不多回來了,同時,喪失的生命留給自己的時間也不多了。需要等到一個恰到好處的時機,等到力量差不多恢複,自己又不至于失血過多的時機……
曾義桢心裡這樣想着,視線在模糊和清晰之間來回閃爍,又突然感覺自己的身體被一隻柔軟冰冷的手提了起來,然後丢入空中。輕盈中感受到心肺撕裂的劇痛,有什麼溫熱的東西進入了自己的身體,也許就是那隻手,開始挑逗般攪動,然後穿透。
疼痛和麻木又回來了,反複地更加劇烈,是特别特别,特别的疼,攢心剔骨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