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香也沒什麼特别的啊,就是普通的花粉香氣。”歲初一邊搗弄跟一旁的天彥絮叨。
看旁邊楚修偷偷将碾好的花粉往自己奶茶裡兌。
“楚大人,你不是說這是啥拘魂香,我看你喝得挺起勁兒啊。”歲初揶揄他。
“我們做鬼的,生死早死至之度外了,什麼香對我們都沒影響,蕭大人走時再裝點花蜜哈。”楚修邊說邊往裡又加了一大勺。
“對,我們早死透了。”蕭執岸手裡拿了個小瓷瓶,埋頭往裡裝。
“歲初哥當心!”一隻鵲鴉不知從哪兒飛了進來直直撞向他,绯年瞬時擋在了他面前,不小心撞翻了他手邊的琉璃瓶,一股奇香混在了扶桑花粉上,騰起微微青煙,歲初突然一陣窒息,瞬間憋紅了臉,瞳孔渙散,耳畔炸開煤氣爆炸的轟鳴,血腥味混着焦糊味湧入口鼻。
“沒事,小白,放松,吸氣,快吸氣。”天彥袖子輕輕一揮,那微煙仿佛被什麼吸走,消失無蹤。歲初蜷在天彥懷裡發抖,臉憋得青紫,眼裡布滿血絲,他覺得身體在灼燒,控制不住得有什麼要沖出來。
天彥見他面目逐漸扭曲,臉色顯現黑色的鱗片,心道是肆爻要出來了,随即加了張符,貼在了七寸上,歲初漸漸安靜,黑色鱗片漸漸褪去,癱軟在天眼懷裡混了過去。
桌面一片狼藉,衆人面面相觑,這種有凡人在的場合最怕出亂子,好在天彥及時化解。這個時候歲初是不能現出原型的,天彥橫抱起他對洛淵說:“小白有些不舒服,我先帶他回去休息。”
“好的好的,營帳都收拾好了,快去吧。”
“神......天彥哥,我能跟你一起去麼......”绯年怯生生的詢問。
“走了,走了,一起去,這是低血糖了,蕭......執岸,備着點奶茶,一起去。”
楚修大聲張羅,生怕别人不知道,歲初“低血糖”暈了。
天彥沉着臉抱着歲初身後跟着這幫礙眼的人往營地走。
路過門口,楚修滿是警告地看了眼接風宴上那位閑散道人,那少年年紀不大,約莫十八九歲,一身黑色中式打扮,頭發盤了個丸子髻,玩世不恭,看着就不是什麼省油的道士,他挑釁着對着楚修擡了擡下巴,繼續埋頭玩香。
歲初醒來的時候天都暗了,一睜眼看見的是眼淚汪汪的绯年。
“歲初哥醒了,天彥神君,歲初個醒了,嗚嗚。”
“哎喲,小兔崽子,你哭喪呢,他又沒死。”
楚修一句話換來三雙大白眼,自讨沒趣閉了嘴。
“歲初哥你渴不渴,你喝點水。”绯年唠唠叨叨,噓寒問暖。
“小孩兒,你坐,我有話問你。”歲初靠在枕頭上,接過天彥抵來的水,他嗓子有些沙啞,人已經徹底清醒。
“你是喜佑神廟的靈獸嗎?花時神君是出了什麼事嗎?”
這話一說,楚修和蕭執岸皆是驚訝,而天彥隻是挑了下眉毛。
天彥:這小機靈鬼兒。
“歲初哥......”绯年似乎在努力的組織語言,在場的人默默等着。
“我确實是花時神君的靈獸,是南荒的訛獸,正如天彥神君說的那樣,我們這族擅僞裝,慣會花言巧語,因為我們這族實在是沒什麼能耐,一直是任人宰割,三界創立之初,到處戰亂,不知道怎麼就傳出流言,說吃了我們訛獸一族的肉食骨血就會染上謊話病,一時間三界各族追殺我們,将我們的肉喂與俘虜,迷惑敵國,我們慘遭屠戮,族裡最後隻剩下老幼病殘,被族長僞裝成普通靈兔藏在了最南邊的蠻荒洞,我們代代在那邊藏着,我是兔年的時候被土地神抓來的,那個時候土地神好多啊,見到兔子就抓,我生在南荒,十分不适應外面的氣候,沒幾天就生了病,土地神看我又瘦又笨賣不得什麼好價錢,下了集市就把我扔在了路邊,也就是這個時候,我遇見了花時神君,他把我撿了回去,給我治病,他說天降瑞兔,我是他的福氣,就一直把我養在了神廟,那一年,像我一樣被土地神們扔掉的生肖兔很多,花時神君遇見的都帶了回來。”
绯年似乎一直沉浸在那段回憶裡,從孤立無援的恐懼,到生死一線的掙紮,最後到了塵埃落定的安然。
“花時神君是真的很溫柔呀,我們一起的靈兔都好喜歡他,我......我也好喜歡他,他知道我不适應北方的幹冷,每天都把我單獨抱出來一起睡,他的懷裡好暖好舒服。”
“那個時候周圍的香客們都喜歡來這裡,每天每個人的祈願花時神君都會認真記下,晚上的時候會給他們寫祈禱,經常要到半夜。”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年末,忽然就有了那個傳言,廟裡沒了香火,一開始隻是衰敗,有香客找到花時說讓他把廟裡的這些小獸們處理,慢慢流言破了,香客們就回來,花時神君怎麼可能把我們處理,于是後來......”绯年紅着眼哽咽,眼淚大顆大顆落下,緩了好久才又繼續。
“後來,花時神君漸漸沒了法力,我們幹着急一點辦法都沒有,終于有一天,他把我們帶到了洛淵神君那裡,然後......”說到這兒,绯年終于忍不住,大哭了起來,哭的傷心,哭得絕望。
“歲初哥,我的神君......沒了。”绯年滿眼淚,看着歲初,委委屈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