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不起啊。仙人姐姐,我一時嘴快。”
“小殿下自謙了,何止是嘴快?這小嘴皮子啪嗒啪嗒開合就能把一群人說的臉都綠了呢。我許久不曾往盛京去了,沒想到盛京城還有像小殿下一般的有趣人物。”
銀官其實沒怎麼在意自己眼盲的事情,小殿下一下子小心翼翼地道歉倒是讓她覺得有些新奇。九疑山上的師妹師弟都快把她當成推磨的驢了,幹啥不行都是——師姐會出手的!
這世間銀官遊曆了多年,劍不知出鞘了幾千回,每日三卦也不知已經打了多少天。許多人都快忘了,觀音仙人是個瞎子了。
“沒什麼要緊的啦,嗯,我來幫你把繩子解開吧。趕緊趕緊,我帶你離開這裡。免得外頭又開始傳我們九疑山心高氣傲,縱容一個皇子在山腳下被妖物給欺負了去。”銀官不着痕迹将靜止的氣氛變成打趣的開頭。
“仙人姐姐,我才不會讓外頭這麼傳呢,再說,有你護着我,哪裡會讓我被欺負了去。”
銀官憑着聲音走向鶴林想給他松綁。
又聽見了戲伶幽幽的聲音——“緣分天定,宿命相逢~”
......
銀官沒了脾氣,開口,“小公子,青州泥沼已散,你不必自苦,也不必受人脅迫。”
鶴林聽見了銀官開口說出了他最想聽到的那句話——“若是你願,可與我一同回山。”
宋鶴林當即開口答應,生怕銀官反悔一樣。
“願意的願意的,仙人姐姐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哈!你自己說的願意收留我回九疑山的,可不是我逼你的。”
銀官扶額,湊上前用着氣音在宋鶴林耳邊說着。
“想得美,别想讓我摻和你們皇家的烏糟事。”
宋鶴林像是被潑了一整盆涼水的小狗,又做了回啞巴。乖乖等着仙人姐姐上來給他松綁,腦子裡盤算着要不再孔雀開屏,給仙人姐姐展示展示收留他并沒有壞處。
那雙冰涼的手在宋鶴林身上摸索着,背後,腰間,總之銀官把尋常捆人能綁繩結的地方都摸索了個遍,還是依舊沒能找出可以解開鶴林束縛的繩結。
像是冷玉熏香在身上遊走了一圈,宋鶴林的感官在銀官的手下變得格外明顯,所到之處像是雪中點梅,宋鶴林本就溫熱的體溫不降反升。
倒是反而把小殿下鬧出來了個大臉紅,鶴林的感官基本跟着仙人姐姐的手遊走。半晌他才支支吾吾地問道:“還...還沒....解開嗎?”
“不對呀,照理來說捆人的繩結不應該就在這幾處了嗎?怎麼回事?我竟然還沒摸到繩結?”
銀官抽出來了小左劍,想着将繩子給直接斬斷。
鋒利的劍鋒挑出了宋鶴林身上的一段繩子,銀官小心翼翼地開始使勁以防劍鋒傷着了小殿下。
叮叮咚咚一頓操作,繩子依舊沒有要斷開的迹象。
宋鶴林保持着一個姿勢被綁在椅子上,面前就是仙人姐姐近在咫尺的小左劍劍鋒。
雖說小左劍和他待了這麼久,他也知道小左劍是個溫溫柔柔的性子——但是,這種情況,這種姿勢,怎麼看他都會害怕的好吧?!
劍尖鋒利就在眼前,他保持這個姿勢已經有些久了,身上不知何處開始傳來酸軟的脫力感。
“啧,為什麼斬不斷。小殿下,他們給你綁的什麼繩子啊?”
宋鶴林注意力一直在面前的劍尖上,咽了口唾沫後開口,“我也...也不知道啊。”
戲伶笑嘻嘻的聲音又一次适時開口。
“啊,小觀音解不開啊。我來告訴你好了,這繩子既沒有繩結,也不是靈劍可以斬開的。其實...要解開也挺容易的,繩子上有一處機關,摁開這處機關就可以解開繩子啦。怎麼樣?這繩子是不是别有心意,這小公子是不是我見猶憐。”
....還能怎麼說?隻能說戲伶這妖怪的惡趣味實在是多,先前說要真情還不算,還偏要什麼緣分天定的相遇。還有——這已經不能算是緣分天定的相遇了好吧,分明就是沉迷戲本子裡纏綿悱恻的美救英雄,硬生生讓她銀官去演一出惡俗戲碼。
銀官看不見所謂機關,怎麼才能把小殿下身上的繩子給解開呢?自然是在他身上摸索出那個機關,繩子才能解開。銀官看不見,剛剛的摸索也是浮于表面隻略微試探,想着摸出突兀的繩結就好動手解開了,就這幾下鶴林都整的面紅耳赤,更别說他整個人都被剛剛那樣試探一遍了。
“這哪裡是什麼緣分天定的相遇啊,戲伶你怕是要把這個觀音仙人變成流氓仙人了吧。”
旁邊的宋鶴林也終于反應了過來,“去你的别有心意,去你的我見猶憐。”兩句直白了當的罵聲表明了宋鶴林心中的不滿。
“欺負仙人姐姐看不見是吧,你是不是以為你特别聰明?想出個這樣的法子是不是得誇您老頗有巧思?想死就直說,識相地就趕緊給我解開,不用仙人姐姐動手本殿親手就來了結了你。”
罵罵咧咧的聲音不停,隻是小殿下耳尖的一抹熱意卻暴露了他。
隻可惜,銀官依舊是看不見的。她依舊上前,冰涼的手指搓撚着那條緊緊綁縛住宋鶴林的繩子。
“仙人...姐姐.....你...現在....要解繩子了麼?”
“這回開始結巴了,剛剛跟個連珠炮似的呢。”銀官收回了手,宋鶴林也跟着松了一口氣。
緊接着雙劍都被銀官召出,安分地躺在銀官的手心裡。
宋鶴林看着剛剛遊走在他身上試探的指尖輕輕點了下小左劍和小右劍,兩柄劍刹那就變成了一段布條,一半繡着銀紋寶蓮,一半倒看着像業火焚樓。
銀官一邊将那段奇異的布條綁在自己的眼睛上,一邊對着小殿下開口。
“放寬心,小殿下。我還真不想就這樣被迫變成流氓仙人。”
那雙手不再像之前那次那般毫無章法地試探去尋繩結,她仿佛粗略地掃兩眼就找到繩子上那一處顔色不同的機關,尋到暗扣将其解開。
——整段過程行雲流水,就好像她能看見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