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生海雖然名字上是海,但其實卻是一片人為構造的幻景。
扭曲的色彩在其中漂浮着,慢慢幻化出來了一片檐角琉璃瓦,宮殿連結在地面上投出一大片陰涼。
隻那一眼銀官和宋鶴林就意識到了這裡是何處,說起來兩人都熟悉的地方還有哪裡呢?
——中州皇宮
宋鶴林撓了撓腦袋,自言自語地說着,“原來我最害怕的東西是在皇宮?難不成是我娘的闆子…不要啊,丢臉的事情還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嗎?”
銀官微微眯了眯眼,似乎是嗅到了盛京宮城中常年燃着的龍涎香的味道。
“是宮城啊,小殿下,你最害怕的東西在宮城?”
宋鶴林繼續撓頭,“可能吧?不過我們不是進來拖延時間的嗎?也不用急着進去看看。”
而後他像是想起來了什麼,“仙人姐姐你的傷拖不得了,血氣濃重到外面都出了這麼大的亂子。既然是在我熟悉的地方,我去司藥司去給你拿點藥來好了,仙人姐姐你待着别動嗷,等我回來。”
銀官又一次蜷了蜷手心,随後笑着回道。
“對我這麼好呀,不是已經答應收留你了?不過,還是多謝小殿下了。”
“哪裡的話,即使你沒有答應收留我,我也會對你好的,畢竟你可是和我有緣的仙人姐姐。诶诶诶,不是說不用你收留我的意思嗷,你還是得把我帶回九疑山上好好保護我的。”
“知道了,那?麻煩小殿下去幫我尋藥喽?”
“你在這别動,我去去就回!”
銀官感受到了小殿下噔噔噔跑遠的聲音,又一次笑了。
火急火燎的,像是一團炮竹炸遠了。
龍涎香的氣息隔着紅牆綠瓦延伸,銀官在牆角斜倚着坐下。
她有點不想進去這座宮城,于是打算就在這裡歇着等小殿下回來,也不用去窺他心境。本就是權宜之計,隻待接受到信号就帶着小殿下出去就行了。
樹蔭底下她撐着腦袋遙遙看着宮城,隻在這裡等着就好…不用進去就好,等小殿下回來就好。
血氣彌散得像是泡在水裡,她等得有些久了,竟然開始滋生出來了困意。
她幹脆倚着樹蔭在底下揪起來了葉子。
誰料沒有等到小殿下,倒是又等來一位意料之外之客。
——戲伶。
那水袖和着鈴铛的聲音将她拉出百無聊賴地揪葉子狀态中,迷迷糊糊起來時看到戲伶便瞬間清醒。
等等,等等。摸魚被抓了正着?!
銀官騰地一下站起了身,忙道,“咳,咳。小殿下…他…他不見了。我在此處等他回來。”
戲伶并無多少反應,像是對銀官和宋鶴林兩人并無多大的反應。反而眼神卻不知道瞟到了何處。嘴裡念叨着:“不對呀,這羅生海範圍怎麼越擴越大?還把我給罩進來了啊。明明是我的法器,怎生還不受我掌控?”
銀官聽她喃喃說的話就開始意識到不對勁,法器怎麼會不聽自家主人的使喚?
小殿下在這個時候低着頭地趕了回來,嘴裡也念念有詞。
“不對呀,這宮城什麼時候還有我找不到的路了?司藥司就是在那個方向才對啊。”
他擡頭看見仙人姐姐和戲伶站在一塊也是吓了一跳。
想着和仙人姐姐一起配合着把戲伶蒙過去,卻突然意識到了一點。
仙人姐姐怎生突然變矮了?那個白衣身影原先不是在人群之中格外高挑,像是一隻慵懶地理着翅羽的鶴。怎麼一下子矮了許多?
直到他走近他才終于看清楚。
——不是仙人姐姐變矮了,而是他把戲伶和仙人姐姐認錯了。
按理來說他與仙人姐姐也認識了這麼久了并不會認錯,但她卻是突然換了一身衣裳。
原先的戲伶是着一身彩衣,而仙人姐姐則是一身白衣,但是現在的衣着卻是反了過來。仙人姐姐穿了一身彩衣,戲伶卻是一身白衣。
怎麼回事?仙人姐姐和戲伶?
“仙人姐姐?怎麼突然換了衣裳?”
銀官一愣,下意識将手摸上了自己的白衣。略有些粗糙的質感并沒有從手上傳來,一摸上便知是細膩華貴的料子。她走神過去不至于連衣裳被人換了都不知道,唯一的解釋便是這是羅生海幻化出來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