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鶴林悶悶地開口，“那你來找我幹什麼？看我被她吃幹抹淨求她娶我還被拒絕？看完了？那就滾吧。”

善魄依舊眯着笑眼看着他，“若是來的是惡魄，你或許能和她罵個有來有回。”

“....你還待在這裡幹什麼？等着挨罵，我現在對銀官正在氣頭上，不保證連着你一塊罵。”

“哦，那你應該去找銀官洩憤啊。”

“....我不去。”

善魄尋了個好位置坐在了房間裡，看樣子已經是不打算走了。

“我和惡魄跟着銀官很久很久了，她這人啊，看着倒挺灑脫自在的，但其實完完全全就是一隻縮頭烏龜。”

聽見這話宋鶴林忍不住皺眉反駁，“她何時躲事怕事了？”

善魄用着她和銀官如出一轍的臉朝着宋鶴林溫柔一笑，“别生氣小殿下，剛剛那句啊。是之前惡魄和銀官吵架時口不擇言說出來的一句話，我和她素來不和，隻這句話還算認同。”

“知道她為什麼會有心魇嗎？因為她故作大度以為自己能釋懷，但最後所有人的結局都不算差隻剩下她中間那茫然的幾年。她無法抑制地生出了恨意，恨意…就是她最大的心魇。而現在...”

她起身将下巴揚起直直地看向他，“她的心魇因為那次意外失控，到了你這裡。”

“小殿下，銀官她很耀眼也很特别，對吧？别說是你，我和惡魄也早就很喜歡她了。她最沉穩最溫柔，最是善于拿捏人心卻又體貼地留下一線可退。”

宋鶴林道，“那你們....”

“為什麼還會像剛剛那樣數落她，是想這樣問麼？”

善魄繼續說着，“她前幾年把善惡兩魄剝離用以壓制心魇，而後恨意就這樣被壓制着反而還愈發生長肆意。于是又獻了一雙眼睛再加禁制。但是如今，她依舊沒辦法控制自己肆意生長的恨意。”

“我和惡魄就這樣看着觀音仙人白日救災厄萬苦，晚上依舊難眠無間恨意。”

“我們就是她，我們非常喜歡她。同樣也依舊見不得她就這樣下去。”

“可她就保持着這種奇異的軀殼，真真像是一隻縮頭烏龜。不肯去承認自己的恨意，不肯去像我說的一樣放下，也不肯像惡魄說的一樣去狠狠報複所有人。總之怎麼拉都不肯出來，執拗地就這樣像個膽小鬼一樣縮在自己的殼裡。”

“小殿下是不是有時覺得她這人面對她不能處理不能回應的情緒真是十分心狠，但凡出現絲毫情意就要收回。但有的時候又矛盾地伸手想要感受觸摸。嗯...不怕告訴你。你的情敵還挺多的呢，這些年她四處行走不知道有多少小公子對她芳心暗許表明情意。”

“不用擔心，那個别别扭扭的銀官無一例外全都是拒絕。”

“對了，她就是這樣一個擰巴的人。她隻是不相信而已，她隻是懷疑而已，她隻是太過執拗，她隻是那時被自己縫在了殼子裡而已。”

宋鶴林又一次想起了那回夢境中他和銀官的一次對視。

“蘭燼”般的眼睛，暗室中隻有那一豆燭火還在燃燒。

“你...和我說這麼多做什麼？”

“害怕小殿下被打擊然後一蹶不振？”

打擊麼？其實還好，銀官她甚至連拒絕的方式都用得格外委婉，算出來的一支“坎為水卦”拒絕了宋鶴林。

“哈？！我什麼時候一蹶不振過？再說不就是被拒絕了，從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爬出來不就行了。她那麼好，難追一點肯定是正常的啊。”

聽見宋鶴林說的這一句話，善魄倒是露出一個出乎意料的笑容。

“好一個從哪裡摔倒就從哪裡爬起來。小殿下果然非同尋常。那就這樣吧，我看好你喲。嗯好了，和你說了這麼多，是不是我也得收取一點報酬？”善魄将話頭一轉，轉頭就開始向宋鶴林提條件。

“等等？！你和我說了什麼就來找我收報酬。”

“不夠多麼？别的人可都不知道，小殿下想知道剩下的？那可得等你自己去問問銀官她願不願意告訴你了。”

“你…算了，說吧，想讓我幹什麼。”

善魄起身，像一團雲霧一般缭繞在宋鶴林面前。

“她把命牌給你了。”

宋鶴林立馬警覺起來，抓好銀官的命牌死死地護在手裡，“你想幹什麼？”

她微笑着搖搖頭，“我不想幹什麼。拜托你一件事吧。守好她的命牌，她一定不會讓心魇就這樣一直待在你身體裡，後面一定會再次收回，屆時我就得去全力鎮壓她的心魇啦，不能好好守着她了，你替我看好她。命牌若是有異動……一定…一定要去找她。”

“還有。”

“若是以後…見到讓她滋生恨意的人，請你抽出小左劍，一劍殺了他。不要猶豫。”

銀官的善魄，說完這句話終于回到了銀官身邊。

隻留下宋鶴林一人在原地回味那句話。

…沒想到，善魄居然會比惡魄先行提出殺心殺念。

“我倒要看看，你這道南牆我要撞多少回你銀官才會從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