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憶?
夜晚安靜,周邊一片漆黑,連月亮也看不見,窗外像一團濃墨,隐藏着兇險的怪物。
商允靠近小燈,看着本子上自己的筆迹思考。
現在能确定的是現實世界肯定是遭遇了什麼重要變故,就像王坤說的末日,并且這個災難是全球性的,涉及很多國家。
小紫說在毀滅日之後出現了副本,或許時間比這還要早,但可以确定,毀滅日是一個重要時間節點,在這天肯定發生了什麼。
然後就是犯人。
現在遇見的外來者身上都背負着大大小小的罪名,是否可以假設這個副本隻針對罪人,又或者是特意将罪人和無罪的人分離開來?
窗外零星傳來鳥叫聲,商允從思考中抽離,又向後翻了一頁。
這頁上隻有一個簡易的惡鬼圖案,還有“惡鬼組織”幾個大字。
這個組織明确是和副本對立的組織,帶出更多的副本消息,然後擴大組織人員,然後…就是簡單的販賣信息發财?
商允又把自己遇見的惡鬼成員回想一遍,信息太少,實在是判斷不出來,無奈隻能合上本子,重新放回抽屜。
小台燈在天花闆上打出一片光暈,是個彎彎的月亮形狀,看來程見己還真是對月亮獨有情鐘。
他覺得有些好玩,靠在枕頭上看了會,月亮逐漸放大,在眼前飛速旋轉。
窗外不知什麼時候又開始下雨,滴滴答答敲在窗上,一隻修長白皙的手伸出來,指肚輕輕抹了下。
外面,幾個人影追着前面的人的匆匆閃過,跑動濺起的水花打在他所在的車上,最後把人堵在一條小巷。
手主人的位置正好對着小巷,能看見被追的那人頭發剃得很短,臉上全是青青紫紫的傷,但從僅剩完好的部分能看出來長得不錯。
隻不過那人的眼神很兇狠,瞳孔極黑,眼皮又薄,配上眼角的劃傷,冷冷向上看的時候帶着一股狠勁,像是被逼到走投無路的小狼,呲牙咧嘴怒視敵人。
他身上太多傷,筋疲力盡站都站不起來,隻能靠在牆上喘氣。
就是這樣,面前的那群人也不敢輕易靠近,掂量着手上的棒球棍,嘴裡說着什麼。
距離太遠,商允聽不清,隻能感受到車裡的人好像對這場面的興趣很大,特意坐直身子看。
小狼往最前面那人臉上吐了口血唾沫,頓時激怒那群人,直接沖上去。
手的主人發出愉悅的一聲笑。
小狼最開始還能反擊幾下,後面體力耗盡就隻能躺在地上護住關鍵部位,眼裡還是帶着股狠勁,好像恨不得把面前的人扒皮抽筋。
明明自己才是被打的那個,怎麼氣勢上反過來了。
單方面挨揍五分鐘,甚至商允都能看到那人的瞳孔正在渙散,手的主人才沖前面的司機微微點頭。
司機面容模糊,領了命令果斷下車,撐着一把黑傘慢慢靠近那群人說了句什麼。
那些人打紅了眼,剛開始還有些不耐煩,最後往商允的方向瞟了眼,立馬放下了手上的棍子,臉上挂起谄媚的笑,邊沖他招手邊弓着腰離開。
司機回來站定,拉開車門,黑傘緩緩傾斜,一雙包裹在黑西裝褲的長腿露出來,然後是黑風衣,地上的小水坑映出晃動的人臉。
商允眯着眼仔細辨認,熟悉的長發,桃花眼,脖子下面的小痣……
是他自己!
轟隆——天邊炸開響雷,商允猛地驚醒,從枕頭上彈起來,冷汗瞬間濕了整個後背。
窗外吹進來一股冷風,下雨了。
雨絲随着風飄進來,吹得窗台上的花顔色更加鮮豔,商允緩了一會,腦袋裡還循環着剛才奇怪的夢。
夢裡的場景他并沒有經曆過,他的父母都是老師,自己長大之後也當了幼兒老師,不可能坐在那種一看就很貴的車裡,更不可能找司機。
還有那個被打的人,那野獸似的眼睛一直在腦海裡循環,商允拿過旁邊的溫水喝了口,才感覺心跳終于平複了點。
又是一陣雷聲,雨下得越來大,商允剛想着要不要去關窗戶,就聽到門被輕輕敲了幾下。
他馬上關掉台燈,躺進被子閉上眼睛裝睡,動作一氣呵成,自己都沒意識到的熟練。
門外安靜半晌,悄悄推開一條縫。
程見己慢慢走進來,放緩腳步走到窗邊,輕輕把窗戶關上,順手把花葉上的雨水抹幹。
商允閉着眼睛,盡量放緩呼吸,耳朵悄悄豎起,聽程見己的動靜。
他又把窗簾拉上,然後不動了。
時間緩緩流逝,房間裡安靜到商允以為他早走了,快按耐不住睜眼的時候,腳步聲再次響起,就在床邊,逐漸靠近房門,最後“咔哒”一聲,門關了。
又等了半分鐘,商允才慢慢睜開眼睛。
房間裡還殘留着雨夜的潮濕,他翻了個身正對緊閉的窗戶,摸不清程見己到底在想什麼。
第二天早,商允起床的時候正碰上阿随下樓。
“早上好。”商允和她打招呼,“昨晚下雨了,有沒有關窗戶?”
阿随蔫蔫點頭:“我哥哥半夜進來幫我關的。”還順便發現她半夜不睡覺看書,被說了一頓。
商允恍然,原來程見己是順手好心也幫自己關上了。
程見己準備好早餐,把他推到桌邊:“今天有些冷,盡量不要出門,出門也蓋好毯子。”
商允嚼着豆沙包,聽話點頭。
他還沒忘汪枞自己待在副本裡沒飯吃,問過程見己後挑了幾個豆沙包裝進飯盒,又帶了杯牛奶。
“對了,人臉說汪枞可以留下了嗎。”
程見己把豆漿喝完,拿紙擦嘴:“暫時可以,以後還會定期進行副本考核。”
商允點頭,又想起來被留在副本裡的那四個人:“除他以外的四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