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像他們……還要為這場恃強淩弱的群體暴行扯上一層虛僞的【遵從上帝意志,懲戒蕩-婦。】
我就是要報複,我就是要強-權壓迫,我就是小肚雞腸睚眦必報,我就是要從身到心的折磨摧毀他們。’
詹妮縮在沙發最深處,從一小時前看到現在。
她很害怕,卻強作鎮定,兩手攥的緊緊的,眼睛在對上寶拉一群人淬毒的目光時會慌亂移開,仿佛做錯事的幼兒。
在看到富江一次次漫不經心地撕碎所謂的‘自白告罪書’後,她仿佛明白了什麼道理……
富江捉摸着萬星發布的三項任務。
暗自揣摩西爾維娅死前的心願,最想對詹妮說的也許是‘做個溫柔的野獸,也好過柔弱的善人。’
西爾維娅想讓詹妮自立清醒,堅強勇敢。
那富江想讓詹妮明白的就簡單了——
‘以牙還牙,才是向世人昭示的絕對法則。道歉是不夠的,贖罪也是無用的。唯有複仇,唯有血債血償,才是終止罪孽的唯一方法。’
寶拉磕磕絆絆的述說着‘西爾維娅的罪行’:“你……你到處污蔑我懷孕,你偷媽媽的血汗錢。你還……還不知羞恥的與許多男人鬼混,不去教堂禮拜,不敬上帝。還……還跟自己姐姐告狀,抹黑媽媽……你呃。”
說到最後,寶拉的聲音幾乎難以聽清。
“繼續——”
“……”
富江冷眼看着寶拉無論如何也說不下去,其他孩子見此你一句我一句的啐口唾沫噴到西爾維娅的‘屍身’上。
很快地——他們說來說去就那幹巴巴的幾句——慣偷、賣-淫、撒謊、鬥毆——颠來倒去,前後矛盾。
其實寶拉他們心知肚明。
一切的一切‘西爾維娅堕落淫-蕩’都是杜撰的,都是虛構的,都是他們胡編亂造潑到西爾維娅身上的髒水。
髒到最後竟真的認為西爾維娅‘早就’髒透了。
他們對她所做的一切令人發指的罪惡行徑,都是在懲惡揚善,都是本着‘懲罰壞女人’的‘大無畏精神’。
寶拉年紀輕輕就懷有有婦之夫的孩子,還慘遭抛棄,眼見着身邊就有一位未來前途無量的美貌少女。
嫉妒之下向格特魯德撒謊,使得格特魯德對西爾維娅的偏見變得更深,成了最初的導火索。
格特魯德在逐漸加深淩虐西爾維娅的行為中嘗到了掌控他人生命的權利欲與控制欲的甜頭。
而其他孩子對于暴力與犯罪的樂在其中,使得他們自然而然就加入了這起慘無人道的虐待,最令人寒心的是……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的其他大人。
他們本可以制止,他們本可以報警,他們本可以挽救西爾維娅,哪怕在10月26日的前一天。
“詹妮,看到了嗎?”
濃黑茂密且一直蠢蠢欲動的長發在富江默示下如黑色塑料黏漿般裹住寶拉他們。
此起彼伏的尖叫聲化為奇怪的含糊,然後便完全被頭發堵塞掩蓋了。
現在那長發刺進他們的肌膚,避開主要大動脈,在一層層噴逃濺落的鮮血中如蟬蛹般将他們層層包裹,不留一絲縫隙。
“他們擁有大道理,”富江嗤笑一聲,“有各種各樣的借口理由,有無窮無盡的委屈原由——”
“我懷孕啦,男朋友不愛我,我會辍學成為咖啡廳女仆或者紡織廠女工,肉眼可見的,我的子孫後輩也将如此。”
富江說,“——我丈夫跑了,情人不靠譜,我沒錢養育六個愚蠢鬧騰的孩子,我患有哮喘病。”
“我教訓她隻是做了我份内的工作,畢竟,我收留了她嘛。我也不想把她關進地下室,可不是沒錢嗎,僅有的每周20美元也是無限期拖延。”
“——我們隻是聽從媽媽的命令,我們還是孩子,孩子學習大人的言行舉止是天經地義啊。”
富江轉向詹妮,言辭極盡嘲諷:“——我們隻是無聊至極後受邀而來,為了合群,為了證明不是軟腳蝦的蠢蛋!”
“——我們隻是把她托付給毫不相識的陌生人,雖然心裡想着這倆累贅女孩能消失最好,但也隻是忘了郵寄每周20美元的生活費而已,我們什麼都沒做。”
“每一個,每一個,好像都有天大的理由,天大的冤屈……”
“詹妮,”富江問道,“你認為這是他們傷害我的理由嗎?”
“……我不知道,”詹妮啞着聲,木然說道:“爸爸媽媽不斷地從一個地方搬到另一個地方,寄宿在他人家中的隻有我們。”
“哥哥被父母帶在身邊,戴安娜大姐結婚了。他們工作很忙……很忙,大概……太忙了才會忘記我們。不給寄宿費,不打電話,不寫信,不來看我們……”
“戴安娜姐姐她總說……”詹妮小心斟酌着語句,想要捋順接下來要說的話:
“一定是我們有其不妥當的地方才會被寄宿家庭懲罰,她要我不要誇大其詞,躲避教訓。”
“因為我們都被打過……小孩子不聽話了就要教訓,不打不成器……沒有錯誤怎麼會被格特夫人收拾呢?”
“也許是因為我吧?”
詹妮看着自己畸形雙腿,“我自小患病,行走不便。姐姐撿塑料瓶換的錢被寶拉他們誣陷成偷盜,我也幫不上忙,還被格特夫人借此打了一頓。”
她說,“姐姐被懲罰後還要替我挨打。一定是因為我沒有受罰,如果……如果由我來承受那些虐待,姐姐就不會——”
【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