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來個五歲大的男孩穿梭在重力排水道下遊,時遠時近的尖笑聲混着野獸般的嚎叫在這片待開發荒原裡回蕩。
“我的,”躲在排水孔深處的他滿身泥濘,攤開攥緊的細瘦手指,裡面是他剛剛拉出來清洗幹淨的寶貝彈珠,隻屬于他的黑曜石。之後他親了親彈珠再次将它吞入肚中。
【扭曲值:41、50、57……】
【融合值:24、31、40……】
【污染值:59、64、72……】
清俊腼腆的庫利亞院長膝跪在黑水池旁,赤果的上身皮開肉綻。
他雙目含笑地俯視着池中紋絲不動的黑色物質,在注視了很久很久之後,他試探的将血流如注的兩手探入池中。
這一下,好像往清水裡倒進了糞水似的。
那黑色簾幔以驚人的速度飄遠,像是毫不掩飾的嫌惡又像是無可奈何的忌憚。
它移動時,雷澤似乎看見了無數個少女酮體。往往這時,庫利亞院長臉上就會流露出憔悴而哀傷的神情。
【扭曲值:58、59、59……】
【融合值:46、50、53……】
【污染值:78、84、92……】
聯盟新紀元968年。
為期三年的軍事化訓練結束後,旋河星第七軍總教練蘭迪.夕馬上校帶來一箱100%金段克萊因-粉。
“你們這些人中或許有幾個幸運兒,能夠在克萊因-粉的刺激下開發腦域,激活精神力,駕馭聯盟戰鬥機甲,遠赴奧米茄前線。”
他邊告訴滿腹遲疑的新兵,邊伸手托起一管流動着鮮紅色液體的注射劑。
刺目的鮮紅色溶劑。
令雷澤想起庫利亞院長被切斷大動脈後噴湧而出的暗色血漿,宛若烈火燃燒般豔麗的鮮血。
前一刻他還在害怕這管注射器,緊接着便陷入顱内幻覺。
“你們都是……好苗子,”教官自言自語的聲音融于黑暗中。
他又看到了密密匝匝的帶針軟管,蜂巢般緊密羅列的百萬膠囊艙,還有綠的人頭暈目眩的計數器。
【扭曲值:59、滋、59……滋……出現不明故障】
【融合值:53、53、53……滋……警告!立即檢查】
【污染值:95、96、滋……請立即檢查!!!】
富江捧起雷澤慘白一片的頭顱,目光非常仔細地在他緊鎖眉頭的臉上搜尋——不是說了叫你放棄嗎?成為我的所有物,放棄無謂的掙紮吧。
“我不想死,”雷澤喃喃道,聲音含混而模糊。
富江回答道——你不會死,隻會成為我的一部分。
“我不想死。”
6歲那年,連續29的鞭打,連續29天的噩夢。其他同伴全部留在那片深不見底的幽譚,唯有他爬了出來。
不但爬上來還有了新的收容所,新的養父母,新的學校,新的未來。
23歲那年,奧米茄前線的霍斯元帥決策失誤,導緻第七軍後勤部作戰艦陷入奧圖戰線的星獸潮内,掙脫無果後,半小時内前後爆炸。
所有同進同退的長官同僚、戰友夥伴全都被黑暗殘忍的星空所吞噬。
還是隻有他……隻有他活了下來!
然後駕駛逃生艙倉促墜落在Z-X231号沙星。
那裡是一片有波有浪的沙海,一望無際,如同古老褪色的海洋照片,永遠定格在起伏的坡地間。
那裡沒有信号儀,沒有地形探測儀,沒有食物,沒有同伴。
隻有沙丘、沙丘、沙丘還有孤獨地苟活三年的他。
就算被私營貿易船當做貨物關押,被霍斯元帥的第一軍秘密審訊,被‘自願’退伍成為見不得光的卧底間諜,被聯盟科研院抹除一切科研成果……
盡管如此,就算這樣,他都沒有想過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