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聲脆響。
一切仿佛都靜止了。
來‘人’呆立在富江身後兩三步的地方。一手高舉着鏽迹斑斑、把柄龜裂的數字一形狀的……鐵錘?另一隻手的手腕則被她抓住。套在黑色壓力手套裡的掌心還攥着一根普通尺寸的……小小鐵釘?
……奇怪。
沒道理嘛,對吧?
看情況。來‘人’是想從背後以鐵錘敲擊釘子的方式,偷襲她?!這簡直……這簡直是……
簡直是……滑稽至極。
她望向半空中細微顫抖着的鐵錘。隐約意識到什麼。目光緩緩下移,盯着他不自然握緊鐵釘的掌心。在難言的靜寂下,突然一陣寒流竄過她全身,直冒上頸窩,使她汗毛倒豎。
黑暗中,她的喘息聲清晰可聞。
富江認真地考慮着、琢磨着、思考着。
這位上來就背後偷襲她的人是‘辻井雙一’的可能性。
雙一他——
——他——
(……他呀)
(啧……雙一啊?嗯怎麼說呢……惡作劇,頻繁地、誇張地、常常自作自受地惡作劇。是吧,因為雙一啊。他……我知道怎麼對付他,我知道怎麼叫他乖乖聽話。)
雞皮疙瘩又爬上她的身子。
富江松開死死攥住對方的手。
“把頭盔脫下來,”富江擡頭注視着屋内半明半暗中詭谲而搞笑的人(一想到頭盔下的人是雙一。)她兩手背在身後,蓄勢待發的剔骨刀下是甜蜜欣喜的笑容。
“讓我看看你的臉?”她說。
來人僵在原地,許久未動。
富江笃定對方現在心中定是驚訝又懊惱的。
因為來人高舉頭頂的鐵錘遲遲落不下來,可憐又可愛的晃動着。套在黑色連體戰鬥衣中的雙腳像釘在地闆上般動彈不得,也沒有其他攻擊性-行為。
他們之間再次恢複沉默。
富江擡起那張美麗的臉,黑沉的眼眸鎖住他的眼睛,吸走了他的意志力。
稍後。
對方慎重又緊張的架着胳膊,将一字型鐵錘收到腰包裡的金屬紐扣?展開的橙色工具箱内。箱子大約四十到五十厘米左右,正面印有一束彩色氣球圖案。然後他又将工具箱收縮回紐扣,妥善藏在黑色腰包内。
接着,擡手按動頸側的空氣紐扣,脫下頭盔。
黑發在他臉上翻飛,蓬亂的發絲下是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像是,貞子的臉?
但更……更加的強勢硬朗,棱角分明,眼神清亮。似乎狠狠糟-蹋過的皮膚暗沉粗糙,聞起來滿是硝煙、燃料、血污和汗味。他的下巴冒出星星點點的胡渣,眉心的豎紋沉澱着歲月痕迹。
他看起來又熱又累又不自然,而且有些不知所措。
這是張‘運動型熟男版’貞子的臉。
兩人面面相觑。
富江沉默良久,眼眶微紅。
“……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富江極快地朝他展露出經典微笑,看他的眼神專注的可怕,“你知道我是誰嗎?”
男版貞子模樣的人大概臉紅了,隻是在閃動的雷電光中實在看不清楚。他仍以罰站的姿勢僵立不動,隻是嘴角微微顫抖。之後,他張了張嘴。
富江沒等他出聲,對他揮出剔骨刀。
他的頭盔脫下來了,因此他頭上什麼防護都沒有。
富江對準他額頭上方,揮出緻命一擊。
他的腦袋炸開一朵血花,發出一聲空響,像是沉重而有彈性的東西砸到地闆上一樣。他的頭皮被富江斜向削掉一半,露出白生生的腦漿,接着便癱軟過去。
富江站穩後,猛地一揮手,甩落剔骨刀上的血珠。
她彎下腰,抓住那隻尚有餘溫的手,将其從腹部拽起來,想扯掉他腰帶上的腰包,将那個可以收縮放大的高科技空間紐扣拿出來。
那隻手在她手裡一扭,扣住她的手腕。
“走——走——”
富江驚喘一聲,同一刹那,她的身體踉跄着向下倒去。眼看就要撲到男版貞子身上。她立即腰部使勁,主動跪- 坐下去,用盡全身力氣捅他。
剔骨刀在他胸口插-進插-出、插-進插-出。他的上半身好似輕飄飄的破布娃娃,随着抽-插的力道上下晃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