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着書包帶低着頭往校外走的時候,正好遇到剛從教師辦公室裡出來的赤司征十郎。
“憐子?你怎麼了?”赤司征十郎一眼就發現了白鳥憐子的不對勁,詢問道。
白鳥憐子擡頭看着他,碩大的淚珠不間斷地從眼眶滾落,鼻頭紅紅的,推開湊過來關心她的赤司征十郎,癟癟嘴,一邊哭一邊喊道,“我最讨厭小征了!”
跑走的白鳥憐子沒有回頭,就沒有看到赤司征十郎失落地站原地,臉上全是受傷與難過。
在那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白鳥憐子都刻意避開和赤司征十郎的交談,即使在學校見面了也會别過頭去。
但是總有避無可避的情況,在一次白鳥家和赤司家共同參加的宴會上,赤司詩織讓赤司征十郎帶着白鳥憐子去玩。
幾個大人都不知道他們之間的小矛盾,當着家長的面,白鳥憐子也不能甩開赤司征十郎的手,就這麼被他帶到角落。
“憐子,”這是這段時間赤司征十郎第一次能夠跟白鳥憐子搭得上話,“之前是我的錯,你現在可以原諒我嗎?”
後來他找傳閑話的那幾位同學好好地談了談,将事情做了了結。
赤司征十郎往白鳥憐子手上放了一朵水仙花,這是他剛剛從會場布置的花瓶裡偷偷折下來的最好看的一朵。
白鳥憐子輕輕碰了碰水仙柔軟的花瓣,又有點想哭,“對不起……是我自己比不過你……”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哭音已經憋不住了。
“沒關系,沒關系的哦,”赤司征十郎摸摸白鳥憐子的頭,這是他們從小就養成的安慰方式,“我知道憐子是個好孩子。”
這次和好以後,白鳥憐子找赤司征十郎玩不再是因為母親的原因,也發現了許多之前沒在意的事情。
赤司家與白鳥家的教育策略完全不同,将赤司征十郎的一舉一動都框在模子裡,而拿第一就是他的标志,為此付出多少努力都是值得的。
白鳥憐子無數次在玩得正開心的時候看到赤司征十郎被仆從叫走去上課,也無數次看到赤司征十郎的疲憊與巨大的壓力。
隻有打籃球的時候,他才能從模子裡掙脫出來稍微喘口氣,讓他不至于被家族的責任壓垮,所以白鳥憐子比任何一個人都知道籃球對赤司征十郎的意義。
而這種平衡在詩織伯母去世以後被打破了。
赤司征臣和赤司詩織是當時令大衆豔羨的,非常恩愛的夫妻,赤司詩織在世的時候,赤司家的氛圍還算輕松和諧。
可赤司詩織的離開,仿佛帶走了赤司征臣的了靈魂,他開始沉迷工作,整日不回家,留給赤司征十郎的隻有空蕩蕩的大宅子和越來越繁重的課業,赤司征十郎也開始變得寡言少語。
白鳥憐子沒有别的辦法,隻能一遍遍地往赤司宅跑,她從剛出生就經常來這裡,和赤司征臣也很熟悉,靠着嘴甜和撒嬌,成功讓赤司征臣松口同意赤司征十郎和她出去玩。
白鳥憐子天真地認為這樣可以幫助赤司征十郎放松放松,從那座陰暗的宅子裡逃出來感受外面的陽光和微風。
興高采烈拉着赤司征十郎往外走的她沒有看到身後赤司征臣眼中的提醒與警告,還有赤司征十郎順從的點頭。
這些年我還是一點也沒有長進,白鳥憐子下車,又随意換乘了幾次,最後坐在電車上回想,當時和現在做了同樣的蠢事,自以為是地為了小征好……
白鳥憐子自嘲地勾勾嘴角,外面的景色越來越陌生,反而讓她能夠平心靜氣地反省自己了。
當時她也是這麼自以為是地找了赤司征十郎許多次,有的時候看着他去打街頭籃球,有的時候和他一起逛書店追最新出的漫畫,更多的時候是兩個人安安靜靜地坐在一起,看着公園裡來來往往的人,看着那些花和小鳥,看着太陽從半空落下。
直到赤司征十郎有一次在學校昏倒,她坐在醫務室的床邊,才知道赤司征十郎晚上會花加倍的時間和精力将白天落下的課程補回來。
真是多餘的舉動啊,白鳥憐子随便在一站下車,沿着小路慢慢走。
為了我自己所希望的“補償”,就代替小征做了決定,真是……
白鳥憐子一邊走一邊出神,餘光裡突然闖入一家小店,随之而來的,是陣陣香味。
“七辻屋……?”白鳥憐子歪了歪頭,開在這種鄉下的小店,真是奇怪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