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學習課程的時候,在他枯燥地練琴的時候,在他覺得家裡空洞又陰暗的時候,白鳥憐子會出現在屋前那棵楓樹下,喊着他的名字,沖他揮手。
陽光是在那一瞬間才照進屋子,也讓他眼前明亮起來。
已經被父親打過招呼的老師就會同意放他離開,他可以不去管那些繁重的任務,跟着白鳥憐子坐在公園的長椅上。
即使隻是等待太陽落下,等待麻雀落在草地上,等待野花完全盛開,都會讓他的内心擺脫母親離開的痛苦,擺脫來自家族的壓力,重新恢複甯靜。
就算晚上需要花更多的時間把課程補回來,他仍然期待白鳥憐子站在楓樹下的呼喊。
“所以從那天以後你很長時間沒有再找我,我很難過。”
白鳥憐子愣住了,半響,淚珠順着臉頰滑落,落在草地上,藏進泥土裡,沒有聲響。
“抱歉……我以為那對你來說是在添亂……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好……“白鳥憐子抹着眼淚,嗓音顫抖着。
赤司征十郎拿出手帕幫她擦掉淚珠,溫和地說,“如果那段時間沒有憐子在身邊的話,一定會很寂寞吧。”
白鳥憐子像是終于把心裡的不安和無助發洩出去了,拽着赤司征十郎的衣角哭個不停,赤司征十郎安靜地等待她平複下來。
許久,白鳥憐子才止住眼淚,抽抽嗒嗒地說,“我們回去吧。”
赤司家的車就停在不遠處,開車的是司機信部先生,他自覺地升起擋闆,平穩地啟動車子。
白鳥憐子看着窗外閃過的鄉野的景色,突然拉住赤司征十郎指給他看,“小征,看那個店子,名字叫‘七辻屋’,那家的饅頭超級好吃的哦……”
她回頭,整個人怔住了一瞬,車窗外的燈光明明暗暗,接着一閃而過的光亮,她看到赤司征十郎玫紅色的雙眸正溫柔地注視着她。
“是嗎?這次沒有機會了,那我下次來嘗嘗吧,還有認識一下你今天新交的朋友。”赤司征十郎微笑着接話。
“嗯……嗯!”白鳥憐子笑容燦爛起來。
“哦對了,小征,我跟你說,我今天碰到一直我不會過敏的貓咪哦!很神奇吧?”白鳥憐子攢了好多事情沒有分享。
“今天的電車人又多又擠,但是路過了一片很漂亮的海~”
“車站有一個小孩子走丢了,我還幫她找到了媽媽,但是被粉絲認出來了,我隻能匆匆忙忙地逃到快要發車的電車上了。”
赤司征十郎靜靜地聽着,有時候搭上兩句話,路上的時間就這麼快速地流逝,車子停到洛山的校門口時,白鳥憐子才剛剛講完她的大冒險途中看到的第十一件趣事。
信部先生拉開後座的車門,“少爺,白鳥小姐,到學校了。”
白鳥憐子堪堪止住話頭,“辛苦信部先生了。”她拉着赤司征十郎下車。
“這都是我應該做的。”信部先生十分恭敬地說,在得到赤司征十郎的許可後,就開車離開了。
白鳥憐子往校園裡走,腳步輕快,還哼着自編的小曲。
快到宿舍樓下的時候,赤司征十郎叫住了白鳥憐子,遞給她一個袋子,裡面是他讓信部先生在餐廳訂的晚餐,“這個時候食堂應該已經關了,這是你很喜歡的那家餐廳的,要早點趁熱吃。”
他看着白鳥憐子,歎了口氣,“憐子,下次不要讓我這麼擔心了,好嗎?”
白鳥憐子撇撇嘴,“下次小征不要再讓我生氣了。”
赤司征十郎妥協地攤手,“那麼作為賠罪,全國高校弓道大賽的縣大賽下個禮拜舉行,要一起去看嗎?”
白鳥憐子猶豫了一下,“小征陪我去嗎?”
“當然。”
“那籃球部的訓練?”
“隻是缺席一天沒關系的。”
“那我要去!”白鳥憐子很快地說道。
隻是為了讓小征陪我,不是因為我對弓道感興趣才去看的,白鳥憐子這麼想着。
赤司征十郎沒有戳破她的自欺欺人,“不早了,早點吃完東西休息吧,晚安。”
“晚安,小征。”白鳥憐子拎着餐袋搖搖,往女生宿舍的方向走。
“就這樣嗎?”腦中,略帶冷酷的聲音問道。
“是的,這樣就足夠了。”赤司征十郎平靜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