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間一年未曾降雨,旱災導緻糧食短缺。凡人生活苦不堪言,莫名失蹤的人口,也越來越多。
如今的凡間,宛如煉獄。身居皇城的達官貴族,都不敢随意出門。那些千千萬萬的老百姓,更是日複一日生活在惶恐之中,積郁成疾。”
聲音有些哽咽。
“他們成片成片的死去,爆發了許多場,凡人醫師無法根治的疫病。”淚水被殘酷的事實憋回眼眶,白淨額頭重重砸向,凹凸不平的地面。
“請仙主,降甘霖。”
“請仙主,賜五谷。”
“請仙主,放仙醫。”
“請仙主,派人徹查人口失蹤謎案。”
帶着柔柔抽泣聲的話音進耳。她光潔白淨的額頭,在地面重重磕砸了四下。鮮血在地面石紋,留下不可磨滅的痕迹。
之所以,一條一條列舉出來請求。是為了讓仙主,至少答應其中一條。
“九公主,這是作何?”
文歌滿面不忍,心疼地摻扶主連曦的胳膊,“快快請起,快快請起……”
她手上沒用勁兒,連曦在地上跪的穩穩當當。
“唉……”收回胳膊的文歌,長歎一聲。微微仰頭望着半晴半陰的天空,惆怅道:“不是不我不幫啊……”
“凡間氣運輪常,皆是上天注定。凡人命數歸途,皆乃己身因果所緻。遭災得福,非仙人所能插手。”
文歌拍拍連曦繃緊的胳膊,踩着竹葉響動的聲音離開。
“修仙人,受命于心,是為懲惡揚善,扶傾濟弱。為仙者,受命于天,是為濟世安民,裕後光前。”
連曦膝行幾步,柔軟乖順的調調,卻铿锵有力,“仙主帶領仙界衆仙做到了嗎?”
聽聞身後人的質問,文歌放慢腳步,但未駐足。聲音依舊一如既往的溫婉可人。
“九公主倒是憂心憂民。”
連曦聽懂了她的言外之意:你僭越了,這不是一個公主該管的事。
文歌繼續道:“但你之所見乃凡人業障,那是他們該承受的果。可你知曉,仙人也有仙人的業障,九公主不妨站高些,看一看這懸空山。
凡人總以為,成仙了便可脫離苦海。但成仙才是苦海的開始,今日我若幫了你,來日因果纏身,有誰,來坐穩當,壓住魔族,妖族這根不良杆的秤砣。又有誰,來為諸仙在不能成神,以魔為尊的亂世謀劃出路,平衡各仙之間勢力?”
文歌的背影越來越小。
連曦憋在眼眶裡的淚水,啪嗒一聲砸向地面。她緩緩起身,攥緊拳頭,又松開。
以葬禮為名義的,拉幫結派宴會,舉行的很成功。
自此世間,再無神尊。
靈堂主事,備受贊揚的文歌極力推崇,礙于弟弟拂淵,遲遲不願坐上魔王位的尋甄,舉行登基儀式。
面容枯瘦,眼窩深陷的尋甄。在拂淵牌位前,沖文歌微微颔首推拒道:“阿淵隕落不久,我有何顔面登上魔王之位。記得父王在世時,是想将位置傳給阿淵,我不能違了父王的意。”
說着說着,渾濁的眼睛腫,蘊滿了淚水。
文歌與幾位仙官,還有部分妖族之人,連忙出聲安慰。衆所周知,尋甄是個溫潤有禮的君子,如若他登上魔王之位,于誰來說都是好事一樁。
“尋甄殿下快别說了!誰還不知道神尊不過,是個魔血不純,弑母殺父的雜種。我魔族之輩,雖不是什麼好人,但也懂得些道理,尋甄殿下就應允吧!”
随尋甄參加葬禮的長老跪地,“魔族已多年無王,尋甄殿下再不接任,魔族就要被一些,心懷叵測之人蠶食殆盡了!”
話落,靈堂内鴉雀無聲。各路勢力暗流湧動。
須臾,一些人跟着附和,聲淚俱下勸說尋甄就任魔王之位。
文歌尤為賣力,“尋甄殿下也為魔族子民考慮考慮吧,紫鴉一族打着魔族旗号,招搖撞騙,行盡不軌之事。紫鴉族子民龐大,他們現今上街,是要被喊打喊殺的。
但他們并未做錯時,錯的隻是他們有一位水性楊花,不知收斂的領頭人。着是有些可憐。”
仙族矛頭對準了,魔族最為厲害的紫鴉一族,明眼人都已看出其中利害。勸說尋甄稱王的聲音越來越多。
咳嗽連連的尋甄在勸說聲中應下,笑呵呵地同文歌訴說,仙族與魔族交好的願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