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自己和祈蒼身上扔潔淨術。一雙毫無威懾力的狗狗眼,不斷蔑視用玉骨扇,變出一朵陰雲幫忍冬降雨的敖遊。
“樂儒去哪兒了?”
歲禾縱目四顧,先是看眼不知被誰放在樹下,沉沉睡過去的無虞。
而後模糊的視線,掃過草地上排排列列,面色愈來愈蒼白的女人們。
“還沒醒嗎?”她雙手結印,股股淡藍色治愈神力,鑽進女人們的身體,毫無反應。
在場的人皆是一驚,風帆哦一聲,拍拍祈蒼腦門。
祈蒼往旁邊躲躲,面無表情道:“抱歉,先前她幾次想帶趙楚悅和郁金逃跑,故我将三人收進寶葫蘆,忘記将人放出,抱歉。”
話語間,寶葫蘆放置于她掌心。噗的一聲,三人被噴出。
樂儒順勢盤坐在地,手捧牛皮書認真閱讀。
“以斜前方五百米處的人形樹為頭,左拐往前千米。于藍茅草中有一瓊漿潭,仙界被東慈接走療傷的鲲鵬全在譚中。”
枝繁葉茂的人形樹,綠葉如雨落。當衆人視線看過去,頭骨眼眶中默默彙聚過去的紅光,驟然停下。
但人形樹幹表面,越來越清晰的五官怎麼也藏不住。
四合沒有怨戾之氣,隻有淡淡的青草香。
幾人無聲交換個眼神,沒有聲張。
人形樹初生前,沒人知道它的好壞,沒人會定奪它的生死。
歲禾抓撓抓撓長滿紅點的胳膊,視線移到草地上的女人們。叫住樂儒:
“你先幫忙看看這些人為何昏睡,再去看族人不遲。”
樂儒冷哼,默不作聲開始診脈。
“太子殿下,你為何與這些人狼狽為奸?”
郁金暗戳戳瞪視歲禾,餘光探尋到四周環境,蒸紅的面色陡然蒼白,雙腿發軟。
“我不是太子殿下。”祈蒼低頭看着髒污的衣襟,被人緊緊攥在手裡。輕輕歎氣:
“世道不公許久,修士竟也開始是非不分。”
這句話仿佛利刃,郁金徹底閉嘴,放棄逃走的念頭。
趙楚悅埋低腦袋,不知道在琢磨什麼。
“你們體表的東西,是腐生花的寄生種,清洗不淨會生根發芽。”
樂儒冷不丁提醒,把過幾十個女人的脈搏後,目光探向歲禾。
“讓我用你的鬼瞳看看她們。”
歲禾手上捏訣,雙指在眼前慢慢劃過。她與樂儒眼尾有黑氣冒出。
“果然,她們的症狀不算生病。是魂魄被人刻下烙印。主人不允許她們醒來,她們永世不會醒。”
樂儒打眼一掃,昏睡女人們的靈魂,全部有“奴”字刻印滿身。
歲禾大袖一揮,在場所有人的眼角都有黑氣冒出。
所有人都将女人們,靈魂深處的醜惡“奴”字,看的清楚。
風吹過枝丫頭骨,嗚嗚啊啊的鬼泣之聲,接二連三響起。
像是在哭墳。
衆人無一不是沉默。
“這些人會乖乖聽話,不會反抗,是因為出賣了靈魂?”
歲禾從未聽過此種邪術。
其他人亦然。
半晌,祈蒼攤手用寶葫蘆,将昏睡的女人們全部收将進去。
“寶葫蘆認主辟邪,如若她們身後的人有所動作,我定能有所感應。”
“話說,你們是不是都忘記,東慈向我們求救來的。”
風帆讓祈蒼朝他扔完潔淨術,裹好衣衫。
“小師妹,我和祈蒼兄要到不周山去看看。進鬼泣陵的粉符,我敢肯定出自師兄或是師姐之手。”
“我在這裡搜尋一圈,沒有他們蹤迹。我去不周山看看,順道救下東慈問問情況。”
默不作聲的忍冬,突然站出,“不周山暴風雪不停,我該去看看北海來的兵将。”
鬼泣陵中天材地寶甚多,他們絲毫沒被迷眼,隻做心中所想。
歲禾莫名感動。
“好,但我要留在這裡,想尋一株忘憂花,幫哥哥忘記從前吃苦的回憶。”
歲禾心虛撇眼睡得正香的無虞,斟酌一番,在風帆開口前,認真道:
“妖王東易水可能早有反心。不然這場暴風雪來的不回這麼巧。
妖王有妖幡可令萬妖,你們或可以先與東易水取得聯系,試探一番。”
她簡單将生死薄的事說明了下,與三人道完注意安全。将無格放在無虞懷裡,拍拍劍柄,“保護好哥哥。”
樂儒抱着牛皮書,深深凝望歲禾欲言又止。轉身獨自前往尋找瓊漿潭。
歲禾在她離開後,立刻看向無所事事的敖遊,“識相點,跟上。”
邊說雙手結印,拍拍腳下的小藍花,“你知道忘憂花住在陵中何處嗎?”
小藍花花身一抖,有星點藍光于草地散開。
片刻後,歲禾将手放到小藍花細長葉子旁,任由它寫寫畫畫。
“哦,這樣啊。”
她點點小藍花,在敖遊希冀的目光下,撇眼思考人生的趙楚悅和郁金,轉身往拂淵消失的方向走去。
“忘憂花我獨自去尋。”
“你最好說到做到。”敖遊自覺跟上樂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