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同手同腳,往雲深處走。
無比希望雲層盡快,遮住她狼狽的身影。
希望那兩人沒有看見她。
越走心髒跳的越快,歲禾似乎不再是歲禾,而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
她不明白偷情的人不是她,為何她的心髒跳的如此快,快到有些喘不上來氣。
真沒用。
你不該如此沒用。
于心中自省的歲禾,冷不丁撞上一堵肉牆。
“難受嗎?”
拂淵冷淡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歲禾擡頭時面色蒼白。
“你同敖遊走時,我比現在的你還要難受千倍,萬倍。”
大手覆上歲禾面頰,帶着薄繭的指腹一路摩挲,移到歲禾隐有淡淡烏青的眼下。
那雙黑白格外分明的澄澈眸子裡,沒有一點濕痕。
歲禾心有千千念。
然而拂淵與雙辮姑娘相擁而立的畫面,在每一個念頭催促她爆發情緒之前,重複閃現。
她厭惡擡手,擋開在面上,摸來摸去的手。
拂淵輕嗤,旋而扣住歲禾發紅的手腕。指尖挑開歲禾握拳的手,與之十指相扣。
歲禾自然不肯。
反抗間,拂淵另一隻手掌住面前人的腦袋頂,強迫她轉身回看。
鳥巢房的門口,拂淵和雙辮姑娘,依舊相擁而立。
在歲禾驚詫眸光裡,門口的拂淵變成一隻身體幾近透明,一目一翼的青藍色比翼鳥。
雙辮姑娘變回一朵橘黃野花。
飄來拂淵身邊,就着一口糙漢子音,欣喜道:“可别忘記你承諾我的化形丹嗷!”
拂淵摸出一顆棕黑色丹藥,捏碎撒在橘黃野花周身。
不消片刻,野花化形成一位,肌肉發達,發色偏黃的粗犷漢子。
“方才多有得罪,不過你也不要真的怪我。是你家男人要我吓唬你。
但你也不要真怪你男人,有女花自告奮勇,他都沒同意。”
漢子沖歲禾抱拳,“我方才豎起耳朵聽你嘟囔要尋忘憂花。它性格古怪,我先幫你一顧茅廬,問問它的是否願意接見你。”
“告辭!”
漢子風風火火遠去,轉眼消失在崖周翻騰雲浪之中。
意識到被耍的歲禾,不知該是哭是笑。
委屈是洩洪而出的水,她不明白拂淵明知,她與敖遊之間沒有什麼,為何還這般吓她。
哀哀又憤憤,擡眼看向眼前人時,眸中蓄滿熱淚。
“你為何……”
聲音哽咽起來,拂淵比歲禾更快拭去歲禾的眼淚。
“我同你講大道理,你不會聽。你眼裡容不得一粒沙子,我何嘗不是。”
言語落下,歲禾醍醐灌頂。
“好吧。”她蹲下不住抹淚,委屈又自責,“我承認我可能是有點問題。”
“嗯。”
拂淵垂眸盯着腳邊縮成一團的人,堵在心口的郁氣消散大半。可當視線觸及到歲禾,留有指印的脖頸,神色再度冷下。
“畢竟你不是人,知錯就改慢慢學便好。”
話落,他的腳背挨了一拳。
沒有另一半,比翼鳥無法飛翔。它直勾勾盯着歲禾。
兩隻利爪,倒騰的極快沖到自省自憐的歲禾面前,便是一通亂啄。
比農家小院裡追着人跑的公雞,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沒得罪過你。”
反應極快的歲禾,轉手拿拂淵當擋箭牌。
比翼鳥帶着怒氣,重啄的那幾下拂淵替沒良心的睡蓮擋住。
後來明顯是,逗弄吓唬歲禾的攻擊,拂淵沒擋,抽身将歲禾送進鳥口。
“這委屈你好好受着,不然你不長記性。”
迎上歲禾幽怨目光,拂淵淡然道:“不該嗎?”
“我究竟是哪裡做的不好,竟讓你生出我會出軌的心?
竟讓你在看見我與旁的女子舉止親密時,不第一時間懷疑我的身份,而是窩囊逃跑?”
“來,你摸着你的良心告訴我。”他強行将蹲着的人提溜起來,“我洗耳恭聽。”
歲禾磨磨牙,吸吸鼻子。
不是她不想說,是真的說不出來。
頂着拂淵吃人的視線,她猝然轉身,跑進雲層。
竟然又逃了!
“歲,禾!”
“我去一顧茅廬!”
“滾回來。”
拂淵忙追幾步,扯住人後衣領。把歲禾扔進鳥巢屋中,放滿熱水的木桶裡。
“洗幹淨再去,身上長紅疹了自己看不見嗎?”